梦境并不会因为入梦者察觉到是在梦中就轻易结束,面前的人也并不会因此有所异样。
凛光没头没尾的话让炭治郎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模样,但少年依然坚定地朝他伸出手。
“凛光,跟我们走吧。”
也许是多次的梦境给了魇梦一种错觉,就是炭治郎永远都是温柔的样子,永远都是如此耐心的姿态,永远包容,宽宏,永远像是温暖的篝火。
但显然,魇梦对炭治郎的了解还不够多,对于凛光也是。
“虽然这样有些失礼,但我得醒过来才行。”
被杀是一回事,自杀是另一回事,凛光已经体验过自杀失败的痛苦,不准备再体验第二次。
更何况他也很想知道一些事可能的走向。
“杏寿郎,我有话要对你说。”
也许是因为语气的改变,又或者是脸上从平淡到冷漠的表情实在不同。总之炭治郎立刻反应过来凛光是想要做什么,他伸出手想要阻拦,张开嘴想要劝导,但人类的速度怎么能比得上鬼呢。
而面对鬼杀队的柱,凛光甚至不需要去做什么更多的事情,他只是抬头,那双眼睛浮现出文字,那张嘴里比一般孩子更尖锐的牙齿也在此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杏寿郎似乎有一瞬的愣怔,但只有很短暂的瞬间,随之他就做出了身为一个鬼杀队的柱最该做出的反应,他将炭治郎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握住刀柄,是很明显的防御姿态。
“真是没想到啊!原来不能晒太阳的病是这样!实在让人羞愧!我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真是想要挖个洞钻进去啊!”
依然慷慨激昂的声音,每一句看起来都不像是在羞愧或是遗憾,那张脸上甚至没有悲伤,只是略微有些惊讶,但杏寿郎脸上似乎一直都保持着类似惊讶地表情,因此连这一点惊讶都并不很明显。
“你要亲手砍下我的脑袋吗。”
凛光不躲不闪,只站在原地,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昂着头,看着戒备他的杏寿郎,甚至没将目光分向他身后的炭治郎。
“是的!能和你成为朋友是我很高兴的事!虽然不知道身为鬼的你为什么可以吃下人类的食物!又完全没有鬼的气息!但既然是鬼!那么我就不会放过你的!”
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就像是燃烧着的火焰,注视着凛光的时候比太阳更耀眼,像是要直接灼烧他的心灵。
“那真是太好了”
凛光用极轻的声音感慨,轻到杏寿郎都没能听清,他只是握刀,躬身,蓄力,在炭治郎伸出手阻拦他之前,如凛光所见过得绚烂烟火一般飞出,由远到近的每个瞬间凛光都看得清楚,他能看清长刀的轨迹,能看清飘扬的披风,能看到炭治郎张开的嘴,他几乎能想象出男孩要说什么。
但他最终没听到。
脖子在那之前先被刀刃切割,他的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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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上一场好梦,完全是凛光可以因此去找魇梦麻烦的一场梦。
而苏醒的场地也算不上舒服,触感糟糕的柔软肉质在身下,像活物一样不断蠕动,睁眼所见四处都是触手,在车厢里飞窜,有几根几乎朝着他袭来,又在靠近前被一道红色的拖影斩断。
是杏寿郎。
对方肉眼可见的很忙,忙到没空和凛光打声招呼。甚至可能没注意到凛光已经睁开了眼睛。
凛光不知道在他做梦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抬头,身边的座位上空荡荡,下意识伸手时碰到落在地面上的绳子,已经断成两截,但不是拽断的,看着黑色的痕迹,更像是烧断的,但为什么是烧断,车厢里哪来的火?
他这才看向周围,不只是杏寿郎和炭治郎醒了,原本在旁边的位置也空了,猪头少年和黄发少年也不见了,原本竖着的箱子也倒在地上,里面空空荡荡。
似乎是在他短暂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而就车厢的情况来看,魇梦应该也已经顺利的成为了列车的一部分。
说起来,那家伙就没考虑过在这之后的事情吗?要是天亮之后他该怎么办,火车可不会听他的话乖乖的在黑暗处躲过一整个白天,而如果火车消失,也会成为大麻烦
难道这才是他的目的吗?故意惹出更大的动静,招来那些柱的注意?
但目前一个柱就已经够他应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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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如果留在列车里的是杏寿郎。
那么负责砍下魇梦脑袋的人是谁。
火焰很显眼,雷鸣很刺耳,但是没听到野猪的乱叫也没看到炭治郎的身影,负责对付魇梦的人选立刻就清晰了。
打得过吗。凛光不确定,不论是魇梦又或者炭治郎,他都不确定,谁输谁赢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事,而凛光现在能做的,想做的,不过是从地上挪到椅子上,靠在窗边,安静的等待一个结果而已。
魇梦的一场梦境就像一盆冷水,将他升起的那点小心思浇了个透彻,理智重新回到那颗小脑袋,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动了。
一种无端的挫败感笼罩着他。
但凛光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挫败感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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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