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扯唇,白玉般的面容无端让人觉得阴测测。
香盈暗自紧了紧衣裳。
她大概明白姜白榆想法。
女子不孕本就难以启齿,即便要治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叫人知晓,借着替姜鹤春诊治失眠来掩饰倒是个在好不过的法子。
姜鹤春搅动瓷碗里鱼汤,发出叮当脆响。
“听阿姐安排就是。”
姜晏同闻言一怔,有些意外,不过很快点点头,冲香盈道:“那便辛苦盈盈。”
国公爷在,秦氏几人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出言劝阻,因此这事儿也就板上钉钉敲了下来。
家宴方散,外面漆黑一片,姜晏同本要送香盈回去,姜蕴意酸溜溜哼一声。
“我难得回府几日,三哥正脸都没瞧我几眼,魂都被人勾了去。”
“真不知哪个才是你嫡亲妹妹。”
姜晏同无奈:“你住的蘅芜馆就在不远,烟柳园更偏僻些,盈盈甚少在府里走动,怕她不认识路。”
秦氏与周妈妈一同经过,幽幽叹气:“到底是儿大不中留。”
香盈静静站在一旁,看他们一家子演戏。
以往姜晏同对自己关怀,秦氏与姜蕴意虽不满,可也不会阻拦,如今自己拒绝借银子,她们就把阴阳怪气的态度摆到明面上来,裝都懒得装了。
“是啊,三哥你都说了蘅芜馆更近,那先送我回去,再来送表姐岂不是更好?”
“表姐,你不介意稍微等上一会儿吧?”
“不介意,回烟柳园的路我认得的,再说还有桔梗陪着,不打紧。”
姜晏同皱眉:“太远了而且你又素来怕黑,我不放心你自己,听话,先在此处等着,我很快便回来,届时再来送你。”
他说罢便先与姜蕴意和秦氏一同离开,等着几人身影消失在影壁后,香盈抬脚往烟柳园去。
她与桔梗各都提了盏灯,烛火摇曳,石径湿漉,裙摆被夜风吹动,主仆二人步子慢慢悠悠。
“京城春日还是比扬州舒适些,扬州这时候的晚上已经很燥热,阿娘估计都要拿冰鉴出来消暑了。”
“是啊,奴婢还记得姑娘小时候顽皮,拿小刀刮了冰再放上糖,偷偷喝了两三碗,然后半夜肚子疼得睡不着。”
香盈想起来,咯咯笑出声。
“对,那时还被阿娘打了一顿——”
惊呼淹没在粗粝指腹间,灯笼晃晃悠悠跌落在地,被风裹着跳跃翻滚,很快归于漆黑之中。
香盈腰间缠着一条长鞭,此刻呼吸急促,胸脯不断起伏。
极淡的雪松气味在鼻息间弥散,她被男人狭长眸子里的杀意狠戾吓到,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问你答,若是有半句假话,就立刻割了你舌头去喂狗。”
姜鹤春把手放下,薄唇轻启,冷冷说道。
香盈呆愣。
她眼眶一下子蓄满泪水。
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上回在铜镜里看到自己被阮梨绑住手脚,割去舌头的狼狈模样。
明明隔着镜子,可那种想喊却喊不出声的无力感太过真实。
以至于姜鹤春威胁要割舌时,香盈怕得浑身僵硬,泪水被逼出,直接哭花了脸。
……
这么不经吓?
姜鹤春脸上笼罩阴云。
小姑娘眼尾通红,惊惧交加。
一点也看不出上回喝了酒,叽里哇啦胡乱亲人的也是她。
那双醉眼朦胧的眸子里如今全是水雾,薄薄的,如梦如幻月,里头控诉害怕委屈难过揉杂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姜鹤春也是人。
他收回长鞭,烦躁开口:“再哭把你眼珠子也挖了。”
“说话!”
香盈吓得打了个嗝。
“嗝!”
眼泪也被这嗝给送了回去,她一边嗝一边点头。
“鹤二爷要问什、嗝,么,就问。”
“你接近我阿姐有什么目的。”
?
什么接近,她跟白榆姐姐本来就是投缘的朋友。
“王妃常给我带吃的,她最近嗝,最近不开心,我想要给王妃分忧,嗝。”
姜鹤春想起饭桌上阿姐一个劲儿给她碗里夹肘子,脸上划过一丝阴郁。
“你利用团子,又假装醉酒,现在还利用阿姐,一步步费尽心机接近我,究竟想要干什么?”
“嗝?”
香盈没懂。
怎么就费尽心机接近他了?
难道不是他以后费劲心机要爬自己的床甚至还把团子扔出窗外吗?
姜鹤春看她故作懵懂,眉眼浸染几分嘲讽。
他叫苍栩查过沈香盈。
她本人藏得深,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她父亲曾是巡盐御史,而且恰好就在三年前意外身亡。
三年前,那是逆王谋反之时。
他的人查到逆王屯兵购器的银子,很大一部分来自恒通钱庄,这钱庄的幕后东家与沈香盈父亲沈之舟有关。
不过恒通钱庄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沈之舟随后巡盐时遇刺身亡。
这太巧了。
姜鹤春盯着沈香盈。
她的故意接近会是跟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