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与曲沃大夫一席长谈,听闻了晋国秘辛——特别是神秘的“唐社”之后,俱酒心情颇佳,一夜好睡之后,酒感觉精神好多了,他感觉自己的体能也在不断恢复。
步入室外,晨风徐来,习惯使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套擒拿拳。虽然现在的自己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体格上稍有欠缺,但套路和动作要领是深深地嵌入在记忆中的,已经有了肌肉反应,所以整套拳法一气呵成,虎虎生风。
“咦!?”一声轻微的声响自院外传来。
眼见快打完了,俱酒不想影响动作的连续性,于是不动声色,继续辗转腾挪,打完之后抱拳一收,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然后才转头望向院外,却是索卢参站在院门口。
墨家弟子因在鸦山之战中有人受伤,故仍小住曲沃。
索卢参婉拒了晋公的甘食厚币,只要一间小院居住,量腹而食,度身而衣,亲为炊烹,不用仆役,坚守着墨家注重节俭、劳身苦志的作风。晋公感叹不已,遂不再勉强。
俱酒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双手作揖道:“俱酒问索卢先生安!”
索卢参回礼道:“公子安好。”
俱酒道:“先生请屋内叙话。”
索卢参道:“多谢公子,适才去为师弟煎药,路经公子宅邸,惊扰公子修为,还请谅解。”
俱酒连称不敢、不敢、不敢,再三请索卢参进屋攀谈。
索卢参摆摆手道:“不打扰公子了,师弟还在等着用药。告辞,告辞!”说毕转身就走。
俱酒不好勉强,只好恭送索卢参离开。
回屋之后,俱酒立即命人准备了些疗伤草药和山参,准备去拜访墨家众徒。
一则再次感谢墨家援手之义;
二则也想请墨家帮忙寻找聂政的踪迹;
三则俱酒还有点小小的私心,希望能背靠墨家这棵可以乘凉的大树。
从自己的历史知识来看,用不了多久晋国就将被魏、赵、韩三国彻底分干吃净,像尘埃一般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甚至自己还会惨遭杀害,以绝后患。毕竟来到这个乱世,成为了最倒霉的晋国公子,生存是头等大事。
俱酒独自一人来到墨家众人居住的侧院,进院之后,躬身拱手,自报家门:“俱酒问墨家诸子安!”
索卢参启扉而出,拱手还礼:“有劳公子。”
公子俱酒道:“墨家诸子高义,鸦山救命之恩,万死匪报。”说摆撩裳下拜,深揖到地。
索卢参急忙闪开俱酒的跪拜,赶上前来,双手相搀:“公子有伤在身,参等安敢受此大礼。”
俱酒感觉一股力道绵绵传来,不由分说就被索卢参搀了起来。
索卢参邀俱酒一起进屋,俱酒一一慰问受伤的墨家弟子,感谢诸子相救之恩。并将携带草药山参之类奉上以助养伤。
墨家君子固穷,甘于清贫,此前对晋公所赠贵重物品一概回绝,但见公子俱酒带来的是些疗伤用品,便未作推辞,道谢收下。
索卢参请公子到客舍叙话,二人在分宾主跪座,俱酒两膝着席,上体耸直,双脚向后,正襟危坐,以示恭敬。
只见索卢参面目黧黑,双手粗糙,指节掌心长满老茧,一看就知身怀一身硬家功夫。
俱酒再次表达对鸦山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若非先生及墨家诸子仗义出手,俱酒恐已伏尸荒野,墨家于晋、先生于俱酒,均有再生之恩。”
索卢参面无表情、拱手还礼道:“公子言重了。墨家秉持‘强不执弱、富不执贫’之道,凡大者攻小、强者侮弱、众者贼寡之事,墨家见之,必出手相援。”
“之前在鸦山之时,我与众师弟确实出手相救,此乃基于墨家兼爱非攻、扶助弱小之主旨,换作其他弱小,墨家亦会出手,公子不必太过挂怀。”
俱酒不由得心中一 阵感叹,正义感已经融入到了墨家思想的血液,这就是两千多年前的诞生于中华大地的朴素哲学,一定程度上墨家的部分思想与马克思主义有异曲同工之处。
所以在清末民初文化思潮中就出现了“墨学重光”现象,知识界持“墨学马克思主义等同论”者不在少数,甚或论称墨子是“东方的马克思”。
俱酒索道:“索卢先生,晋国现状先生也亲眼目睹,诸侯纷争,乱世苦多,欲灭晋国者不在少数。俱酒年幼体弱,惊心苟活,但仍难避杀身之祸,天下恐已无俱酒立锥之地。墨家秉承大爱之心,先生身怀盖世绝技,还请先生救我。”言毕一揖到地,不住战栗,不肯起身。
索卢参连忙将俱酒搀扶起来,叹息一声,缓缓地道:“公子,晋国国运,墨家恐无能为力。说到相救,鸦山之夜,可惜吾等力有未逮,非但未能救助贵国各位,反倒是被公子唤来神鸦所救。故‘救’字,参愧不敢当。”
俱酒感觉到索卢参似在推脱。在这乱世,无论是保全性命,还是成一番事业,墨家这条粗腿必须抱紧了。
索性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道:“先生,俱酒身如蝼蚁,命若飘萍,愿拜入墨家门下,终身伺候先生。还望先生恩准。”
索卢参明显感到为难,犹豫片刻道:“公子,墨门多为贫贱之士,役夫走卒有之,农夫苦力有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