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子硕没想到俱酒不但据理反驳自己,并且还口吐芬芳、舌绽莲花,顺口就提炼出了两句“名言”,这水平,可不是自己能够达到的。
县子硕本有意转换话题,继续发问,但此刻众人俱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中,根本没人看他。他张口结舌,一时十分尴尬。
俱酒对这位活死人没什么好感,别看他表面上是在为难自己,其实剑指师尊老墨子,这摆明了就是讽刺墨子收徒不慎,什么垃圾都收嘛。
当下俱酒主动出击,反问道:“县先生,某闻子墨子传道,农与工肆之人、匹夫徒步之士,不分贵践,闻墨而喜,遂为天下显学。”
“以县先生之意,俱酒愚钝,不配学习墨家学说?先生传道,无乃人分三六九等耶?”
其实墨学就是平民的教育,墨子对传播墨家学说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广而播之。并且要求众弟子在传道中也要身体力行。
俱酒抓住县子硕的自大,对其反戈一击。你县子硕传播墨学,难道还是选择性的吗?
令县子硕彻底哑火,结结巴巴地连声辩解:“非也……非也……”
“二十一郎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俱酒收回射向县子硕的两道电光,转而望向另一边,只见一位鬑鬑颇有须男子,跪坐着拱手发问,脸上微含笑意。
跪坐之人,肯定是“兼字令”的弟子,应该是墨子的亲传弟子中的一位。
尽管他脸上含着笑意,俱酒也知道他是不怀好意,因为他并没有认可自己这个师弟。
俱酒双手一拱,算是还礼。
那人道:“二十一郎,墨者行万里路,阅万般苦,然墨学流播,仍有不至之处,仍有不闻之人,仍有不救之民。”
“子墨子尝言:二十一郎可使墨学大行于天下。高何愚钝,请问其法。”
这位高何表面是攻击俱酒无能,无助于墨学传播,凭你小子也能使墨家发扬光大?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对老墨子赤裸裸的攻击啊!这就差指着老墨子的鼻子说,你老头晦暗不明、识人不准、老眼昏花了!
俱酒心中诧异,话说墨家内部这么民主吗?
俱酒气不过,本来都决定躺平了,你们特么的给老子来这一出,撕破脸皮也要和你们这些墨渣斗一斗。
俱酒当下微微一笑:“高先生有礼,俱酒愚钝,固当不得师尊随口一言。”
这话把老墨子给择了出去,师尊他老人家就是随口一说,你们还当真了?
俱酒继续说道:“然,俱酒虽学墨不精,却颇有些奇技淫巧,或有助于墨学流布。”
“吾术其一,造纸术。当今之世,墨学难以广布者,受制于简也。普通竹卷,可书千字。墨学煌煌十万言,需制卷上百,其重数百斤。负百斤之书,行万里之路,可传道者几人?”
“某之法,以树皮桑麻之属,蒸煮锤打,水浸药润,混之于水,悬之于帘,可成为纸。”
“纸其薄,若发丝也;纸其广,可书千言;纸其轻,不过盈许;纸其质,虽墨学十万言,不过方寸耳。”
“以纸成书,易于携带,便于流布,天下知书之人,皆得墨学之沐浴矣!”
“吾术其二,印刷术。以墨学十万为例,虽有纸,可减其重,然一人一日能写几何?此固不利者也,是故有印刷术应运而生。”
“取一硬木之板,刨之平,磨之光,反书其上,以刀雕之,遂为雕版。雕版既成,轻涂薄墨,覆纸其上,一页即成。”
“一人之力,一日可印上万。墨学煌煌,多雕其板,可长久使用,此诚传播墨家学说,相救天下庶民之妙法也。”
俱酒接着干脆又把笔、墨、砚的制作讲了一遍,一时说得天花乱坠,宝雨纷飞。说到兴致高处,以剑为笔,在地上各种勾画、各种示意。
不知不觉之中,满屋的人渐渐都围了上来。
先是那些站立着的再传弟子,眼睛望着地上的图画,耳中听着俱酒的讲述,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俱酒的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图案,满眼的新鲜与好奇。
再接着,部分跪坐在地上的“兼字令”弟子也听得入迷,不由得爬了起来,不顾身份与老脸,挤进人堆里看着俱酒在那里比比划划,口中念念有词。
俱酒讲得高兴,不由自主把一些现代词汇也冒出来了,把这帮墨家子弟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小老大在讲授什么天书。
俱酒都感觉到口渴了,准备让怀木去取一碗水来,一抬头,我去!你们这帮人什么时候围上来的?别看一个个黑衣黑面、自称墨者,好奇心像小孩子一样!
不对,这么机密的事情,不能就这样公之于众,这特么可是老子挣钱的工具和准备搞垄断的商品。要知道墨家可是战国的科技先驱啊,这其中说不定有许多人一看就会!
尼玛!抓紧破坏现场!
俱酒忍住冒着烟的嗓子,用剑把地上的画哗哗哗地给破坏了:“诸位墨者,俱酒胡言,见笑见笑!”
这帮人正看得起劲呢,忽然看俱酒全部把画给搅和了,不禁齐齐“啊”了一声,满是失望地瞪着俱酒:干嘛干嘛干嘛呢!
禽子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