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卖得起。”
老王摇摇头,“那是以前,现在生意不好做了。”
贺贵明笑着骂道:“鬼信你的。我们大队长都讲现在鼓励做生意,哪可能生意不好做咯?你要讲价就讲价,大过年的,莫咒自己的财路。”
一屋子人听了哈哈大笑。
“江老板,我们难得回来一趟,要进货的话,一次性至少进个千把条。你看5块要不要的?”
江一龙愣了愣,笑道:“周老哥莫开玩笑了。我成本都不止5块。每条腊鱼都是五六斤的活鱼熏的。现在哪怕是码头上买条活鱼都要五六块钱,我还要搭上香料、熏材、人工,那不得亏本哦。既然老哥要得多,我也不讲有的没的,6块2一条,我马上给老哥们装车。”
“贵了,贵了……”
一边不肯加价,一边不肯降价,买卖似乎谈不拢了。
要按江一龙以前的性格,他一见谈不拢,肯定会主动降价,但是经过两三个月的打磨,江一龙的心性和谈判技巧都有了很大的成长。
就像谢翠娥说的,“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就是拼定力的时候了。这个时候谁先松口,谁就落入了下风。尤其是老周、老王几个虽然不答应这个价格,但是还在慢吞吞地喝茶,不急不躁,说明还有谈判的余地。
贺贵明也不急,他给老周、老王、江一龙几人慢悠悠地添茶倒水,拉起了闲话家常。
不知不觉中,个把小时过去了。
贺贵明笑着说:“你们这个生意还做不做?我还要去镇上跑摩托。”
老周笑了,“跑什么摩托车?喊你跟我们赶场子你不去?”
“他舍不得老婆。”
老王一句话又逗得满堂乐。
“好,江老板,我们也不跟你讲多话了,5块5,你看要的不?以后我们也是长期合作。”
江一龙端起茶杯,“都不讲了,一人让一步,5块8,发发发,好不好?”
“好,要的。”
谈定了价格,后面的事情就顺利了。江一龙带着刘贵美、郝爱妹点鱼、装车,有条不紊,索索利利。
谢翠娥开了收据,收了钱,一千条腊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新年第一单顺利完成。
送走了老周、老王几个,江一龙给贺贵明重新倒了杯热茶,“贺哥,今天多谢你了。”
谢翠娥点了500块钞票,用一张红纸包了,笑着递给他,“贺哥,这是今天的回礼,莫嫌少。去年子我们和毛纺厂那个主任谈生意你也晓得,5块5是我们的底价。贺哥以后有生意,只要你能谈得上价格,这中间的差价我们都补给你。”
贺贵明随便一算,就知道谢翠娥多给了,抽出两张就要推给谢翠娥。
江一龙笑着说:“新年大吉的,哪有收了钱还退出去的?贺哥也不用客气。我还盼着贺哥带我发财咧!多的就当给细毛毛的压岁钱咯!”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贺贵明是个爽朗的人,不喜欢扭扭捏捏。既然江家给了,他接着就是,大不了多给他们介绍点业务。
“刚刚老周跟我讲,要是有风吹鱼、火焙鱼就好了。有些人好喜欢吃小鱼嫩子。”
江一龙点点头,“是的,上回钱老板也说要搞点火焙鱼。”
火焙鱼,顾名思义就是用细火慢慢焙干的小鱼。它不像干硬的风吹鱼、劲道的腊鱼。它一般焙得半干半湿,外黄内鲜,兼具了风吹鱼的干、腊鱼的香,鲜鱼的嫩。
火焙鱼,鱼不难搞。现在洞庭湖上几乎家家户户都用“迷魂阵”技术捕鱼,大鱼小鱼一网打尽。大鱼通常好卖,那些小鱼刺多,肉瘦,一般没什么人买。渔民网上来后,挑挑拣拣,选几样贵重的,或者稍大的要么卖,要么自己吃,其他的小鱼就随手倒回湖里,或者岸边了。江家要是去收购小鱼,没什么难度。
难的是,小鱼难处理、难烘焙。
用来制作火焙鱼的小鱼一般手指般长短粗细,不用开膛破肚去内脏,直接左手捏鱼,右手大拇指、食指捏着鱼咽喉下用力一掐,再一挤,小小的苦胆就出来了。整条鱼看起来还是完完整整,清清爽爽。
火焙的环节最考验功夫。火大了,鱼皮焦了,肉还是生的,火小了,焙不出干香的味道。将铁锅洗净,用柴火烧干水汽,细细涂上一层菜籽油,讲究的就涂茶油,再将处理好的小鱼仔一条条铺在锅底,均匀摊开,慢慢烘焙。
这个时候要记得,只有一面焙好了,再翻边。翻早了,鱼皮粘锅,鱼肉稀碎,翻晚了,鱼皮也黑了。好的火焙鱼完整如初,不粘不烂,不焦不枯,香喷喷,金灿灿。其实这时候火焙鱼就可以炒菜了。只需要切点辣椒,拍几粒大蒜一炒,就是一道湖南的传统名菜,香气扑鼻,连骨头都是酥的,让人多吃两碗饭。
但是,火焙鱼要卖到外地去,还要经过熏焙。锅里焙出来的小鱼仔冷却后,再用谷壳谷糠、木屑子等东西熏,这个步骤就和熏腊鱼一样了,只是火候和时间的掌控不同。
火焙鱼虽然卖得贵,但是一斤鲜鱼出不了多少成品,制作过程又太复杂,他们还要考虑考虑这个买卖划不划算。
“你们讲呢?”
“有人要,我们就搞嘛!”这是江大龙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