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抬眸,对上来人的视线。
春桃也不示弱,瞪了回去,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生得一张苹果脸,面容清秀,体态圆润丰腴,有肉却又不显得胖,一看就是养得很好。
再看那嫩白的小手,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粗活。
而今天这身小袄也与那日粗布衣服的装扮不同,一看就是大丫鬟的制式。
难怪玉屏怎么也找不到人,看来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可究竟是不是陆芸指使的呢。
只不过这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当上了大丫鬟,如果不是和玉屏一样能力出众,那就是……
再仔细看她的眉眼,玉屏了然于胸。
玉屏笑了起来,唇角一抹殷红更衬得她明艳异常,哪里似老实本分的丫鬟。
倒像是魅惑的妖姬。
吓得春桃要挥掌的手一顿。
春桃的背影刚好挡住了虞氏和陆芸的视线,不明所以的陆芸还在催促。
“怎么不动手?”
春桃还在愣神,玉屏却先回答了。
“春桃妹妹,不要因为你我都是奴仆就可怜我,是我没能谨遵主子教诲,将那珍贵的香体膏给摔了。”
“是我这双手没用,没能端住那托盘。”
戚戚怨怨的模样让春桃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陆芸一听,不乐意了,怎么她这主子的话不管用了吗?
她扯过春桃,也甩了她一巴掌。
春桃捂着脸,退到了一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小姐陆芸。
玉屏冷笑,以为你主子光打我,不会打你吗?
然而下一秒,陆芸阴毒的眼睛扫过玉屏。
她朝着身后招招手,开始吩咐其他人,“来人啊,上拶(zǎn)夹,管不住手,我可以替你管。”
玉屏老实地将手伸了过去。
“奴婢这双手太不中用了,以后也不配为贵人调这香体膏了。”
“等等!”,陆芸赶紧制止要给玉屏上拶夹的嬷嬷。
这就解释得通了,难怪嫂嫂要选这么个笨丫头当大丫鬟。
脑袋木讷,不懂察言观色算什么,关键是这双能调香的手啊。
好险好险。
多少家胭脂水粉铺子被比下去,皆是因为她们调不出点春妆的独特香韵。
这样技艺高超却又蠢笨的丫鬟,最好拿捏。
“算了,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追究了。你且向你主子复命去吧。”
玉屏恭敬地叩谢完陆芸和余夫人,由着张嬷嬷送出了门。
张嬷嬷将玉屏送到院门口时,玉屏突然停住了脚步。
转过头来,笑着对张嬷嬷道谢。
“张嬷嬷,感谢您送我出来,敢问您的全名,是否叫张泉秀呢?”
对着笑得张扬明媚的玉屏,不知怎么,张嬷嬷有种森然的感觉。
而面对玉屏的发问,她本可以不予搭理,毕竟论辈分,论资历,她都在她之上
可面对这小丫鬟的气场,她竟然不自觉地老实答了。
“老奴正是张泉秀。”
还不自觉地自称“老奴”
玉屏笑容更甚,如那美丽的罂粟。
她轻轻点头,对着张嬷嬷道了句“嬷嬷安好”,便离开了。
留下张嬷嬷一人在原地,琢磨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玉屏在回小姐住处的路上,听见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玉屏?真的是你?”
裴矢的声音充满惊喜,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藏。
玉屏则是暗道不好,这几天都没去找他,要怎么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裴大哥,对不起,这些天……”
裴矢却并没有责怪玉屏没去找他的事,只道。
“你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玉屏一直低着头,声音似蚊子般微弱。
“她去世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矢一瞬间慌乱,他觉得先前怪玉屏没来找他的自己真该死。
他伸手想去拭玉屏眼角的泪,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
“嘶~”
他这才看清楚,玉屏一侧的脸又红又肿,嘴角还有半干的血渍。
“谁打你了?”
玉屏见裴矢的关注点转移了,便顺势演了起来。
她用手轻轻抚着微微肿胀的脸颊,豆粒般的珍珠不自觉地往下落。
娇嫩的俏脸上面,很快留下斑驳的泪痕。
然而她就是不作答,望着裴矢,无助地摇着脑袋。
裴矢的心,被揪得紧紧的,仿佛疼的是他自己。
“玉屏,你告诉我,是谁打你了。告诉哥哥,好不好?”
然而玉屏还是无声地落泪。
被追问得紧了,玉屏只好摇头叹息。
“裴哥哥,做主子的责罚奴婢,是天经地义的事。”
“难道我们这些奴婢,还能反抗主子不成。”
玉屏没有正面回答裴矢的问题,但言下之意,责罚她的是主子,即使知道是哪个主子,裴矢也无能为力。
裴矢的双拳攥紧,如果是夫人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