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穿着一身青色衣裙,跟程时身上青衫一般颜色。
她清秀面上依旧有些苍白,双手端起酒杯,微微抬头看向面容普通男子。
程时笑了笑,“张姑娘,我先前不知你身份,现在才知道是东亭坊私塾先生的女儿,所以有件事相求。”
女子眉眼低敛,她抿了抿嘴,轻声言语,“恩公是想让我当己孩子们的先生?”
“是的。”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笑容温和的男人,“我…能吗?可没女子当先生的。”
“我认识南山书院的一个先生,他说咱们大丰什么都有,还真没有一位女子先生。”
女子眼中带着异彩,她重重点头,“那我便做这第一位!”
“彩!”
周围人一阵欢呼。
都是邵承武领着一桌孩子在那叫嚷。
女子饮完杯中酒水,面色多了些红晕,又有些害羞,便坐下来,咬着嘴唇。
程时转身瞪了邵承武一眼,后者不以为然。
而是对着一群孩子举起酒杯,“小子们,姑娘们,今后习武练拳,不可落下一日!”
“师父放心!我会督促他们!”
“老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子!”
吴敌赧颜,挠了挠头。
程时与邵承武便又来到了陈聪跟前。
“两位恩公,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说完一饮而尽。
两位想说的话他自然明白,要他护住这个小院,护住对今后东亭坊至关重要的地方。
一圈酒下来,大家也热络了起来,纷纷起身敬酒。
程时和邵承武并未喝多,唯独没有多少人敬酒的陈聪酩酊大醉。
还是程时叫人来抬回去的。
最后程时和邵承武告诉众人,希望下次再来,能够看到一个全新的米粉铺子。
多则载,少则一两年,他们还会回到这里。
这让满怀离别愁绪的小院众人,便开始有了重聚的期待。
之后程时找了罗几。
学堂之内,对面而坐。
程时看着一脸不舍的孩子,笑了笑,“别苦着脸,我跟沙大侠明天才会走。”
“我知道!”
孩子很倔强。
程时则一脸肃穆,“罗几,你可愿成为我的……弟子?”
罗几愣了一下,“我不一直是先生的弟子吗?”
“不一样。”
说完,程时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籍,是他近些日闲来写就的。
“我愿意。”
罗几突然站了起来,就要跪地磕头。
程时一把把他提溜起来,“记住,我的门下,没有磕头礼!”
罗几难得见到这么严肃的任先生,当即站好,听训。
“这本书,你私下自习,张姑娘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私传,让他替你保密。”
“这是什么?”
“数术。”
罗几接过书,看了几页,眉头便皱了起来。
很深奥,他也得费些脑筋才能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
“记住,不要宣扬,也不要急躁,这本书的学问,要循序渐进。没有我在身边,你自己要多想一些。”
“是,师父。”
罗几改口,程时笑了。
“下面,我就教你第一课,也是最基础的一课。”
程时翻到第一页,讲述那代表一到十的字符,以及十百千的规则。
罗几听得认真,不觉月亮已经挂在枝头。
最后,程时将三停法交给了少年。
然后带着歉意,“抱歉,为师不能带你一起游历。
不过你放心,我会很快就回来,那时去留,便看你的意思,好吗?”
罗几脸上带了些笑意,“好!”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院子里静悄悄的。
已经是三更时分。
那头牛车的主人并没有寻到,或者是知府大人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如今便养在小院中,此时正窝在棚下反刍。
钱姓老头抓住两人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有什么事就找孙聪,不要什么都担着。如果小院不适合做米粉生意,那就换个其他营生。”
“晓得,老汉别的不会,做米粉还是有些门道的。”
“钱叔,给你的钱不要节省,咱们任神医是个大富豪,使劲折腾便是!”
两人今晚便要离去,只告诉了钱叔一人。
老人最看得开,也能容下事情,做这些都是希望他能够多些念想,不至于极端行事。
明月半弯,照着漆黑的街道,泛着青白的光芒。
老人提着灯笼,长叹一声。
身后有一个女子嗓音。
“钱叔。”
老人转头,看向清秀女子,“怎不露面送一送?”
女子苍白脸上有些笑容,“今后全仗钱叔了。”
老人摇头,并未多言。
女子盯着半月,神情有些眷恋。
……
走出东亭坊,便有一辆马车接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