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又从浴缸里醒来。
这种情况已经连续十来天了。
以至于现在他都忘了躺床上睡觉是个什么感觉。
由皮到骨，被反复揉搓，皮肉筋骨在不断地碎裂愈合，这种感觉欲仙欲死。
摸了摸有些陌生但熟悉的脸，程时觉得目前这张任迁的脸皮绝对能够扛住刀剑的劈砍。
上午是洗炼之法的修习。
程时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几天前环儿已经无法在指点他什么。
因为有些地方，她都未曾想到。
比如炼化百宝袋时，那小子便问灵气多少，心魂沉浸多少是不是对祭炼此物有影响。
炼化神祠关刀的时候，又问神明的香火跟信奉人的多少，心头念头的精纯是否有关系，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差别是多少，一个念头精纯的信徒可以抵过多少潜信徒。
如此种种，都是环儿未曾想过的东西。
因为她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定量，每个人都不同，怎么去衡量。
只是她回头去想，又觉得程时话语里有些嚼头，让人不禁想要试试。
程时的话语有时离谱且古怪，但反复思量以后往往能够大有收获。
她已经开始在为自己之后的闭关修行做准备。
先是得了那篇《神女行云》的敕书，然后又是程时一点天道差别的泄漏，之后又是种种奇思妙想，让她的修行多了很多可以查缺补漏的地方。
这种细微之处的缺憾，往往代表着前进的可能。
小小炼气士修为的人，一点神道皮毛都不懂的年轻人，竟然与她论道，结果还收获颇丰。
这放在以前，环儿想都不敢想。
怪不得爹让她代为传法，起先她只是为了提携后辈，算是恩情还债。
现在便觉得是一场双方互利的论道，心中已经将程时列为同道之人。
“嫂嫂怎来了？”
程时有些意外，因为知道环儿打算闭关，这几日都未曾露面。
“知道今天你的飞剑将要化虚，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环儿笑了笑，眼睛眨了眨。
“还好，目前都在稳定进行，化虚出窍，应该不难。”
两人说了几句，程时便将这几日成果说了下。你
他的明堂窍穴之内，一柄赤色小剑彻底变了模样。
剑身已经是一团霞光雾气，飘渺不定。
剑柄斑驳，内里经全是赤色光芒，只有表皮一层坑坑洼洼的皮壳。
此时的赤霞就像是一个由剑柄不断喷吐赤光的小剑，已有仙剑之资。
若是没有真正学习炼化之法，程时还会像之前那样化文字为大雨，慢慢冲刷。
这样的话，越到最后，可能越无法真正洗除赤霞里面的杂质，会导致飞剑品秩略有下降，之后还需认真温养。
环儿所授洗炼之法，是以天地水气运行之道辅以神魂，由内而外。
程时明堂穴之中，整片空间已经是一处天地。
云雨不断变化，就连赤霞的剑身也被蒸腾的雾气带着，参与这不断地轮回之中。
自从开始炼化赤霞，那些剑气便很少进入经络之中，皆都参与到了洗炼之中，随着雾气蒸腾化雨再蒸腾。
程时的念头凝结成为一轮大日，悬在空中，控制着“温度”的高低。
剑柄开始飞快的瓦解，那些剑气参杂的灵气雨滴，比之前的神文化雨更加凌厉。
最终，最后一点剑柄残块被雨滴洗刷干净，天地雨幕顿时止歇。
程时神魂专注，看着一点霞光猛然迸发，顿时整个天地都是一团赤霞光彩。
一声莫名的剑鸣由他心底响起。
此处空间之内的一切瞬间凝结为一片霞彩。
程时的神魂被牵引着飞向这处光彩之中，随着越来越近，他不知道是自己在渐渐变小，还是由无数柄小剑组成的霞彩越来越大。
到最后，周身全都是雀跃飞舞的小剑，程时能够明确感受到这些小家伙兴奋的情绪。
一道虚幻的身影穆然从他的神魂走出一步。
瞬间漫天飞剑涌入其中，程时只是一恍惚间，一个身着赤色衣袍，腰间别着一柄无鞘赤剑的小童出现在了程时面前。
当他看到这小童面容之后，微微一愣，因为这个小童面容竟然是任迁幼时的模样。
“我不会负你十数年铸剑温养之恩！”
小童模样严肃，一板一眼的说完这句话，便郑重抱拳作揖。
程时笑着还礼，刚想要说什么，那小童便又化作一道光芒飞掠而去。
房间内，程时盘腿而坐，猛然睁开双眼。
一道红霞从他眉间飞掠而出，如同一片由云彩织就的彩绸，在这屋子内上下飞舞。
“成了！”
环儿看着那片云霞，脸上带着喜悦之色，那样子比程时还高兴。
“成了。”
程时愣愣的看着飞舞的赤霞飞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跟他想象中飞剑模样差别有点大。
只是在他动念的瞬间，那团云霞便合为一柄赤色长剑，绕着程时转了两圈，便悬停在程时面前。
一点剑鸣从剑身发出，竟是对着环儿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