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妖君谕旨颇显心胸广阔,但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公子此番入玄京,必定不会顺利,稳妥之见,还是让白戮隐匿妖神塔内,至于寒州,此时恰恰无忧,公子但请放心。”敖洪说道。
“既是如此,便如敖洪前辈所言,有劳白戮前辈陪我走一遭了。”
按照牧龙的意思,既是决意入玄京,面见妖君,那便不宜拖延,否则倒显得他这位寒州之主不具胆魄与气度。
于是,牧龙让白戮隐于妖神塔内,跟随妖国使者立即动身,前往莽荒。
先前,紫麟元圣的陵寝出世之际,牧龙虽然踏足过一次莽荒古原,但并未曾深入,而今世道变迁,莽荒妖国初立,这莽荒故园之中,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路上,牧龙看到莽荒妖国子民,效仿人族,打造城池,修建房屋楼宇,村落之间,设有学社庠序,有许多妖族,虽未完全化形,却也灵智已开,在其中识文习字,学习上古先贤的治世经典。
也有许多妖修,走出深山,负箧曳屣,去数万里之外求学。
又有许多妖族,以族聚居,牧龙经过一狐族时,见一株万年古树之下,坐着一只年
迈的老狐,牙齿脱落,两眼昏花,却依旧在为那些狐子狐孙们讲解经纶,以及修炼之道。
牧龙看到这一幕时,脚步停驻,因不想惊扰这些狐族,故而隐去身形,站在那老槐树下,听老狐阐经释义。
随同牧龙的妖国使者,名叫羊翰,乃是一头玉麟羊,虽为妖族,却是饱学之士,否则也不会被妖君派遣,前往寒州。
“牧公子觉得,我妖国风气如何?”羊翰立在一旁,笑问道。
闻言,牧龙微微一笑。
他岂能不知,之所以能够看到这些,是羊翰故意带他来观览,不过平心而论,如今妖国的风气,的确不俗。
顿了顿,牧龙道:“妖族修行,若无高贵血脉,尤为不易,而今妖国大兴教化,举国上下学风盛行,学习上古先贤经典,此乃立心之道,可改善妖族心性不齐的问题,甚好。”
“可外界知我妖国兴教化之道,学先贤经典,却道我妖族乃卵化湿生之辈,披毛戴角之徒,野性难驯,有辱斯文。”羊翰叹道。
听到这话时,牧龙只是微微摇头,随后盯着羊翰,说了四个字:“有教无类!”
羊翰乃饱学之士,听闻这
话时,立刻便明白其中之意,当即欣慰道:“好一个有教无类,牧公子,果真如此认为?”
牧龙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我听闻,太古时期,人族也曾茹毛饮血,衍化如今,全凭教化之功。”
“所谓教化,当分文武,文化以虚,武化以实,虚由实生,实仗虚行,以文载道,以武入道。”
“又曰:国以体化,教以效化,民以风化,莽荒妖君此等手笔,看来是决意要为妖族开创一番盛世了。”
“妙,果真是妙极。”羊翰听闻,不由拍手称赞。
“先前我入寒州时,曾听闻妖君夸赞,寒州之主,乃当世英杰,龙凤之才,适才听公子一席话,方知妖君之言,毫无过誉之处,那不知牧公子可否指教我妖国教化之道的不足之处?”
羊翰虽是御尊强者,然而此刻却也拱手行礼,向牧龙请教,颇有高士不耻下问之风范。
“指教不敢当,实乃牧龙一人之见,羊尊者姑且一听便是。”
“牧公子请讲,羊翰自当洗耳恭听。”
牧龙见此,望着这万年槐树下讲经的老狐,道:“听闻人族道统之中,有儒道修士,腹中有锦绣千
篇,修得浩然正气,学识及其渊博,虽未见过,想来这位狐族老前辈比之,倒也不差。”
羊翰听闻,道:“不瞒公子,这老狐自有在人族世界中长大,年幼时,曾与一书生为邻,久而明经义,后来得到成人,仰慕先贤之道,便游学世间八百年,后来才回到莽荒妖国,若论学时,我不及也。”
“原来如此,只是我观妖族如今的教化之道,似乎处处效仿人族,举国风行,在我看来,此乃取祸之道。”
羊翰闻言,心中一惊,忙问道“牧公子此言何意,还望赐教。”
“妖族通灵智,虽不输人族,但人族与妖族,毕竟有所差别,人族的教化知道虽是高明,却也有弊端,先贤之道,亦非无缺之道,以致如今人间,满口道德,虚仁假义,外貌麟鸾,中韬鬼蜮者甚多。”
“而妖族虽以野性难驯为世人诟病,但尊者须知,野性乃是妖族之天性,自古至今安身立命的根本,如今一味照搬人族教化之道,用之于妖国上下,虽明经义,却消减其天性,这不是取祸之道,又是何道?”
羊翰闻言,内心愈发震惊,他深知牧龙这番话的重要性
,当即再度请教。
牧龙谈及道:“莽荒妖君开国,大兴教化,此举前所未有,实乃变革之道也,然变革不彻底,必留隐患,人族教化之道虽高明,却也不尽适用与妖族,妖国若兴教化,当以妖国实情为本,取长补短,而非一味沿用。”
“善,大善!”
“听牧公子一席话,胜我悟道百年,事不宜迟,我立刻带公子入玄京,面见妖君。”
事实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