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芮白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到宿舍了,她看到宿舍的舍友们都回来了,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休息。
她的下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正边吃饭边打电话,听声音应该是她的儿子;对面相邻的上铺分别睡了两个年轻女孩,她们正在熟络的聊天,应该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朋友。其他的人都在简单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或者在躺着玩手机。
下铺的阿姨看到陈芮白来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说:“新来的阿?”
陈芮白假装熟络地说:“是啊,姐,我睡你上面。”
阿姨说:“吃完饭没有?”
陈芮白说:“吃过了。”
接下来就是整个房间的沉默,陈芮白不擅长闲聊,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晚上妈妈打来电话,陈芮白简单地报了平安就睡下了,准备明天早上进厂工作。
第二天早上,太阳依旧灿烂。陈芮白很早就起床了,她穿好工服,约好阿布前往食堂吃早餐,她们去的稍微晚一点,很快就只能吃剩饭剩菜了,没办法只好将就吃了,只能先填饱肚子。
吃完早餐她们前往工厂大楼前的操场上参加早会。女生站在前面两排,男生站在后面一排,大家都像曾经军训一般,默默无言,等待命令。有一个个子小小的女主管站在队伍前面,依次讲了一些工厂的规则,包括不可以带手机去工位上,要讲究效率,扣分严重的会被辞退。
陈芮白笔直不动的站在那里,但是一会儿就累了,姿势变得东倒西歪的,女主管瞄到了陈芮白,说了一句:“大早上的蔫儿吧唧的,还想不想干,不想干就早点滚蛋。”
她吓得赶紧站直身体。早会结束,她被安排到一个质检的岗位,主要动作是检查一串灯泡有没有接线到位,表面是否干净,还要通电试下是否每个都亮。
就一个检查的动作,她要做一天。半天下来她觉得手臂好酸,眼睛也好涩,而且像个机器人一样,只能重复一个动作,不能聊天,不能看手机。她心里觉得好苦闷,不停的唉声叹气,可是看下手表,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她不停地看时间,等待下班,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监督员看到陈芮白手上动作很慢,呵斥她:“快点!下一个人都没活干了。”
陈芮白一听到有人这么大声说话,眼泪一瞬间就冲到眼眶里,但是她强忍住没有掉下来。她想她已经尽力了,就是不够快,能怎么办,又不能随便流到下一个人那里。她不想被扣分。
终于熬到中午下班了,她一个人闷声地打卡下班了。走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地抹了抹眼泪,强装着镇定。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对她笑了一下,说:“一起去吃饭吗?”
陈芮白说:“嗯嗯,好的。”
女孩说:“我叫白晶晶,你可以叫我晶晶。你叫什么呀。”
陈芮白说:“我叫陈芮白,你叫我小白就好了。”
白晶晶说:“你还在读书吧,是打暑假工吗?”
陈芮白说:“是的,九月份我就要去上大学了,这两个月我就过来这里打工。”
白晶晶说:“哦,原来是大学生呀。真羡慕你们大学生,像我初中没读完就出来了,只能干这些苦力活,你们才前途无量。”
陈芮白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可以既显示自己的同理心,又可以顺便拉近关系,于是她说:“没有没有,像你们早点出来都早点挣到钱了,社会阅历也丰富,我们一直读书,读出来可能也挣不到钱。”
白晶晶说:“哪有,我们走的路一辈子就这样,你们就不一样了。对了,今天第一天应该不适应吧。”
陈芮白回答道:“感觉挺累的,手好酸,看来要有点时间才能适应。”
白晶晶说:“是啊,你看你们读书人的手,哪干的了这个,要干下去,很苦的。”
陈芮白说:“嗯……忍忍应该也可以坚持一下。”
回到宿舍,白晶晶就躺下了,开始看小说。陈芮白因为出汗了,她觉得不舒服,就换了另一件厂服,她洗了脏的那件,挂在阳台上,就躺下休息了。
睡意朦胧中,她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是谁把湿衣服放到我的干衣服旁边的,怎么那么缺德。”
她睁眼一看,哦,就是她刚才洗的厂服,还在滴水,但是没有挨到其他衣服。原来是下铺的大姐指着她痛骂,“你懂不懂规矩,把你的衣服挪开。”
陈芮白气势微弱地说:“大姐,我是放在旁边的,离你的衣服很远……不过我去挪一下把吧。”
陈芮白就把她的衣服挪到其他地方了。
上下午班的路上,白晶晶说:“你少惹那大娘,她厉害的很,能远一点是一点。”
陈芮白心里好堵,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大娘说话了。半天都感觉不顺利,笑也笑不出来了。她来到工位上,又开始检查的工作了。
好枯燥好无聊,她手都磨的起泡了,手臂像有千斤重,抬不起来,可是为了速度,她还是要不停的拿起放下。工厂里只有一个声音,她听着轰隆隆的,脑袋也跟着嗡嗡响。
她脑子里有了一个念头:捡东西回家吧,不挣这几千块了。
可是她又想,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第三天就回家,回家也是躺着,太逊了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