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芮白一行人走到教堂门口,门口写着:今日不对外开放。
一眼望去,一座由石头砌成的哥特式建筑立在地面,两根花岗岩大柱子严肃巍峨,四个塔尖直耸云霄。陈芮白走进教堂,就像沉浸在了圣光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墙壁上的油画生动地记录历史,大红色长椅整齐排列在大厅里。
这是陈芮白第一次来到市里的教堂,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神圣不可亵渎的感觉,不可以轻浮,不可以无畏,不可以不真诚,不可以哗众取宠。
这时候班长走到台上,用响亮的声音喊道:同学们,集合了!以寝室为单位站好,我来说一下等会儿打扫的流程,先去领清洁工具……
陈芮白听见班长的声音,忽然觉得耳鸣,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这么吵。
她拿着扫把开始扫地,她看到前面有一幅画,是耶稣受难的情景,她端详着这幅画,回忆起小时候向它祈祷的画面。
小时候她的妈妈短暂地信仰过基督教,那时候传教士来到了她们村庄,建造了一个小小的教堂,很多村民因此入了教。每个礼拜六日都会有信徒去教堂做礼拜,他们唱歌祈祷交际,陈芮白觉得不好玩,因为每次她都要坐在那里听他们说一些听不懂的话,而且不能乱跑,她实在坐不住就在旁边睡起了大觉。
妈妈曾经在陈芮白的卧室贴过一张耶稣的画像,每逢陈芮白受伤,妈妈都会带陈芮白来这里祈祷上帝的保佑,陈芮白和妈妈跪在地上,妈妈轻声的祈祷:愿我的女儿陈芮白快点好起来,阿门……
陈芮白小时候也曾学习着妈妈的样子向上帝祈祷:
上帝啊,求你把我变白一些,肩膀变窄一些,变瘦一些,手上的毛变不见,把我的小胡子变没,求你了,给你磕头,希望明天就能看到我想要的自己;
上帝啊,那个历史老师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呀,求你让他不要看我,我很害怕,他到底为什么要看我,是因为我太丑吗?
一些埋藏的回忆突然苏醒,陈芮白不敢再想,她越想越觉得难受,就像那个历史老师立刻会跳出来站在她前面一样。
“累吗?”班长突然闯进她的视线,他手上端着一个梯子,梯子上挂着一块抹布,另一只手提了一个桶,碎碎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就像画一样。
她被这个声音吓了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啊…嗯,不累,我还没开始扫。”
“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去擦玻璃了。”班长露出一个微笑,就过去了另一边。
“哦,好的。”陈芮白礼貌地一笑,继续开始扫地了。
这时候舒婷走到陈芮白的旁边,问道:“小白,班长过来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礼貌地说了几句,没什么内容以至于我都忘记了说的是什么,哈哈。”
舒婷和她并排扫地,她看一眼邹凤凤的方向,说起了来时的事。
“小白,我有时候觉得邹凤凤不近人情,有时候觉得她也没那么咄咄逼人,我搞不懂她。”
“可能距离产生美,一旦距离太近了,就开始对身边人有要求吧。”
“她们对你,跟对我又不一样,好像我的初中、高中都是惹人烦的那个,或者可以说是被霸凌的那个。”
“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人心就是容易欺软怕硬,又或者是你是独特的那一个,就容易得到这种对待吧。”
“小白,谢谢你,愿意陪我。”
“没什么的,因为我记得被别人温暖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呀,所以我也会做这样的事。我听我妈妈说,如果你在上帝面前,诚实地倾诉自己的心事,并且许下愿望,假以时日就会实现,你要不要试试。”
“那等我打扫完我试试。”
“嗯。”
舒婷脸上平和了许多,虔诚的双眼找寻着可以祈祷的地方。
原先的教堂已经干净整洁,打扫完的教堂其实看着也没有太大区别,他们打扫得很迅速,2个小时就把一楼打扫完毕了。
陈芮白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前去的祈祷的舒婷回来,不一会儿,舒婷向她走来,她的眼神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多了一些坚定,多了一些神采,像一颗即将枯萎的小草浇了几滴水,闪着亮晶晶的光。
“等会儿直接回寝室吗?”舒婷问道。
“回去也没啥事情做,要不我们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