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还未处置,你便急着将人赶走,如此心软,怎成大业?”台上的男子转过轮椅,话语间却是柔和了许多。
“主上莫要动怒,动气伤身,为了这些下属不值得。”红衣男子似乎并不像赤影一般怕他,神色反倒是带着些柔情,他缓步上前,推着轮椅走向阳光照射的地方,“赤影是主上亲自挑选出来的暗卫首领,他的忠心您还不清楚吗?我猜主上只是想警醒他罢了。”
“暮阳,你总是能猜出我的心思。”轮椅上的男子眸光微动,一双狭长的凤眼像浸了水的桃花般美艳,此刻正直直地盯着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略微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那目光灼热,盯得他有些不敢抬头,良久,他才答道:“主上,您许久……都未曾唤过我暮阳了。”
“是有些不妥,那我该唤你什么,秋庄主吗?”面前的人语气加重,似乎有些愠怒。
“属下不敢,”红衣男子半跪在了轮椅前,“山庄里的人称我声庄主,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主上才是……”
“够了!”轮椅上的人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喜欢这个称号。”他神色不悦,声音似比刚才更加冷冽。
红衣男子埋着头,未敢应声,低垂的眼眸中藏着的不是恐惧,而是难以觉察的内疚。
这红衣男子正是白日里顾愿霖二人见过的阁主秋扬枫,或者说是——暮阳。
“起来吧,你我二人不必如此。”主上见暮阳还跪着,神色不觉又恢复如初,伸手欲拉他起来,暮阳却后退了半步,低声道:“谢主上。”
面前的男子别过头,眼中划过一瞬失望,转而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之前说,那两个少年住在了一间客房里?”
“是……”暮阳不禁有些疑惑,主上为何对他二人如此感兴趣。
“有意思。暮阳,我倒是想见见他们。”男子勾起了嘴角,狭长的眸子中闪烁着微光。
“主上,这万万不可……虽说如今山庄里大多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可终究是根基不稳,悲离心经也未找到,若是暴露了主上的身份,我担心……”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二人活着走出落霞山庄。”他伸出手挡住了眼前的阳光,那手指骨节分明,因长时间不见阳光浮出一抹病态的苍白,“暮阳,我也想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
“属下明白……”暮阳声音有些沙哑。
“不,你还是不明白……又或许不需要你明白……”轮椅上的男子低语着,阳光照在他纤瘦的身躯上,洒在月白色衣衫上,仿佛一层云雾笼罩了他,让暮阳有些无法看透眼前这个他陪了二十年的人。
——
这边顾愿霖和云翊跟着双福又转了几个院落,无非是一些奇花异草和建造精美的亭台楼榭,无甚可疑之处,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变暗。
“二位少侠,前面的院子便是我们门派弟子练武的地方了,多有不便,还望见谅。”双福停下脚步,欠身道。
“无妨,天色已晚,辛苦双福带路了。”顾愿霖客气地回应,他看云翊有点出神,便对着他继续说道,“云翊,不如我们今日就观赏到此处,先回客房休息可好?”
顾愿霖猜想云翊或许还是在思索刚才书房一事,便想着不如尽早回房,二人一同思考总比一个人思虑要好。
他从前在孤儿院时比其他孩子早熟一些,经常像大哥哥一般照顾他们,有什么吃的玩的都会先让给他们,别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他心思很是细腻,善于照顾旁人的情绪。
云翊看着比他要小一些,又让他莫名觉着亲近,不由得会想多照顾一下这个纯净的少年,虽然……云翊好像也不太需要他照顾。
“啊……好。”云翊一下回过神来,温声回道。
顾愿霖他们正欲往回走,这时一名佩剑弟子匆匆向他们赶来,行礼后道:“二位公子,我家阁主请二位去偏殿用饭,说是为二位接风洗尘。”
顾愿霖看了一眼云翊,看他微点了点头后,便抱拳回复道:“多谢秋阁主,劳烦这位小兄弟带路。”
“顾少侠客气了,请!”
“你还好吗云翊,我刚看你一直出神。”顾愿霖凑到云翊身边,低声问道。
云翊蹙着眉道:“无事,只是有些事觉得奇怪,一时想不通罢了。”
顾愿霖安慰道:“不必太过思虑,回房后我们一起分析。对了,这饭局你可有什么计划?”
云翊似是有些倦怠,神情仍旧沉重,“正巧趁此饭局,可以试探试探。阿愿,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一会儿你只需与我配合便好。”
“好。”顾愿霖瞧着他难得有这副神情,便也不再多问。
二人并肩走着,不再说话,不多时,便来到了偏殿。门口的弟子瞧见他们,便赶忙上前恭迎,带他们进了房内。
房间正中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秋扬枫坐在桌前左侧,正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画着几株盛开的昙花,笔韵简洁有力,可见画师功底深厚。
听到弟子通传后,秋扬枫这才缓缓收起扇子,起身相迎,“顾少侠,云少侠,不要拘束,快请上坐。”
“多谢秋阁主款待。”顾云二人也恭敬齐声道谢,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