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愿霖一跃跳上硕大的栾树,在泠风寒对面找了个枝干坐下。
“大半夜的,你坐在这干吗?”顾愿霖奇怪道。
“来看看你,外面失火了,看看你有没有趁乱逃走。”泠风寒慢条斯理回复,说的话不知真假。
顾愿霖别过头,拒绝了泠风寒的好意:“我没想过逃跑,你不用帮我,我也不想连累任何人。”
“呵……”泠风寒哂笑,灌了一口酒,问道,“任何人是哪些人,我,还是云璟珩?”
顾愿霖顿了顿,没有回答。
他伸手抢过泠风寒手中的酒壶,“咕咚”灌了好几口。
泠风寒看不过,一把将酒壶又抢回来,恨铁不成钢道:“长着一张嘴只会借酒消愁是吗?明明两个人比谁都在意对方,非要搞成这个样子。”
“又不是我要……”
“怎么不是你?你不就是担心连累他,所以方才失火时一步也未踏出房间,不想被冤枉也没想过要逃走。”
泠风寒忽地将顾愿霖胸前的悲离心经扯出,拿在手上继续质问:“这是他给你的吧?我猜他一定是说些[既然你不肯原谅我,那我们就分清些]之类的话,然后你个傻子就当了真!”
“我……”顾愿霖听着泠风寒句句到位的分析,一时无言以对。
知道的那么清楚,这家伙莫不是长了顺风耳?!!
“你什么?”泠风寒一扇子敲在顾愿霖头上,“又说我什么坏话?”
“没有,夸你呢。”顾愿霖神情怏怏,将悲离心经抢回,拿在手里不断揉搓。
“你就没想过他为何要给你这本悲离心经?云鹤川又为何会突然来到青莲宗,一个小小的比武还不值得他亲临吧?”
“还有,方才令狐继业的书房失了火。”
“你的意思是,”顾愿霖反应过来,试探着开口,“他是为悲离心经而来?”
泠风寒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开窍了?”
顾愿霖心下百转,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云翊他给我悲离心经,是为了让我拿着他去和云鹤川交易,换我的自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盯着手中被他揉皱的书,心中一团乱麻。
不管这本秘籍是真是假,在云鹤川那里,它都足以作为交易的筹码。
而云璟珩,云水山庄的少主,云鹤川的儿子,为了他,愿意让人算计自己的父亲。
顾愿霖当然知道云鹤川在云翊心中的地位,一路上,云翊不知多少次维护过云鹤川。
或许在云翊心中,他的父亲是最正直、最伟大的英雄,是他最敬佩的人。
可如今,云翊竟肯为了他……
顾愿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在哪儿?”半晌,顾愿霖终于开口。
“就在——”
“算了,还是别问了。”顾愿霖打断泠风寒的话,自顾自地说着,“这样对谁都好。”
他从树上跳下,失神落魄地走回了房间。
“就在墙外啊……唉!”泠风寒将酒壶挂在一根树杈上,足尖轻点,消失在枝叶间。
顾愿霖后半夜丝毫没有睡意,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盯了一晚上的房顶。
围墙外,亦有一人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
“回去吧,顾愿霖不会走的。”泠风寒不知何时来到云璟珩身侧。
云璟珩望着院落,神情落寞:“你提醒他了吗?没有把我说出来吧?”
“……没有。”泠风寒蓦得打开折扇,眼神飘忽,“我自然是提醒他了。不过那个傻子不肯走,我也没有办法,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我去找他。”云璟珩说着就要进入院中找顾愿霖。
“别费力气了。”泠风寒拉住云璟珩,一脸无奈,“你去了他更不肯走了,你以为他为何不肯离开,还不是怕连累你。”
“左右云水山庄是你家,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信不过你父亲?”
云璟珩轻轻摇头:“我并非担心父亲会冤枉阿愿,可这次的事情蹊跷,很明显是冲阿愿来的,查明真相恐怕不易。如果真相未明,阿愿只能被困在云水山庄。”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说他想游历名山大川,遍览大千世界,他是个不喜被束缚的人,我不想他因为我被困住。”
云璟珩越说越自责,“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他,如果不是陪我一起找悲离心经,阿愿也不会被牵累……”
“不怪你。”泠风寒拍上云璟珩的肩,安抚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后半句声音很小,不知道云璟珩有没有听到。
泠风寒望着他,愧疚像云雾般聚在眼底。
“好了,该启程了。”泠风寒收回情绪,歪头打趣眼前的伤心人,“我和你二师兄要去你家做客,云少主不欢迎吗?”
“欢迎。”云璟珩勉强笑道,“风寒兄尽可放心,璟珩一定尽地主之谊。”
“不过,”云璟珩道,“我本以为风寒兄不会愿意去云水山庄。”
“我确实不太想去。”泠风寒说,“可顾愿霖那个大傻子不肯走,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