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得胜,秦良玉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在等手下的兵卒们扎好营盘,秦良玉这才吃了两日来第一顿像样的热饭。
一碗粟米稀粥就着咸菜下肚,秦良玉脸上这才稍稍恢复一些气色。
行军打仗多年,军中沉浮,年过花甲,秦良玉早已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
即便是阵斩流贼八千,部下伤亡数百,秦良玉内心依旧是波澜不惊。
相反,即便是剿灭李自成在即,她依旧在想一个问题,自己一生剿匪荡寇戎马半生。
但往往是灭了这边,又反了那边,大明积弊已久……
“总兵,此次勤王出征,大军开拔的军费都是借的,而今军中发的都是半饷。”
“您说,等这一仗打完了,皇上会给我们些赏赐吗?”
手下的将领都比较实际,眼下朝廷困难谁都知道,但是他们这些行伍中的将卒更是艰难。
都指望着这点银子讨生活。
面对手下将领问出的问题,秦良玉也是不知道答案。
要是朝廷有钱,就不会让李自成打到北京了。
……
城内,李自成回城之后,直接将几个先攻的先锋营将领在军前斩首。
“今日之战,乃明廷勤王大军,此战不利,罪在诸将,理应问斩!”
在校场上抛下冷冷的一句话,李自成便回了府衙,一进下榻的卧房,李自成便一口黑血吐出。
之前的伤还没好利索,今天就披甲压阵,反倒败了不说,还加重了病情。
就在这个时候,宋献策瘸着退走了进来。
“大王,牛金星方才趁着两军在城下厮杀,取了盘缠,骑着马出了北门,逃走了!”
闻言,李自成直接瘫软在了床榻上。
“派人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已经派人去了。”
随后,李自成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宋献策,满身大汗。
“今夜休整一番,明日还需再出兵一次,秦良玉虽然年迈,但用兵如神。”
“此患不除,本王的大业,只怕就要中道崩殂……”
随着太阳西落,星斗升上天空。
朱由检率领的数万三大营兵马,经过一路疾驰,终于赶了秦良玉的大营。
一同带来的,还有几大车的酒肉和银饷。
秦良玉在得知御驾将至的前半个时辰,就带着手下的将领等在了营门。
在看到銮驾仪仗后,秦良玉上前跪拜。
“末将,秦良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见到秦良玉的一瞬间,朱由检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崇祯上一次见秦良玉的场景。
一别多年,秦良玉老了许多。
朱由检紧忙翻身下马,将秦良玉扶了起来。
“秦将军,这些年你统领西南军政,辛苦了,此番千里迢迢前来勤王,着实不易!”
而秦良玉面对着一脸坚毅和粗糙的皇帝,看着朱由检眼神之中充满了心疼和慈爱。
“流贼围城,陛下这几日受惊了!”
朱由检知道,秦良玉不负大明,崇祯也不负秦良玉,崇祯一生写了五首诗,其中四首都是写给秦良玉的。
“秦总兵,先不说其他,这个时候,白杆兵的将士们尚且没有用饭吧!”
闻言,秦良玉点了点头。
“大军开拔的时候只带够了行军的干粮,一路上没有补给,前日,粮草就已经见底了。”
说话的时候,秦良玉一脸为难。
岂料下一刻,朱由检大手一挥,一车车的熟肉,酒缸还有烧饼被推到了大营门口。
“这些酒肉干饼,都是朕带来犒赏勤王大军的,秦总兵,你派些人手,把这些吃的都发到将士们手里。”
几乎一月不曾碰过荤腥的白杆兵将士们在闻见肉香和酒香后,也是一个个两眼放光。
而更让士卒们诧异的是,这酒肉面饼一拉就是三十几大车。
秦良玉看到朱由检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为了犒赏白杆兵,带来这么多东西,顿时红了眼眶。
“你们几个,叫上些人,把陛下带来的东西给弟兄们分一分,切记,饮酒还需得胜还营之后再饮!”
秦玉良一边吩咐,手下的兵卒也十分听话,只搬走了几大车的熟肉。
装酒的几个大车只是安顿在了一旁,原封未动。
“陛下,国难当头,末将和部下岂敢这般奢侈……”
听到这话,不等朱由检说话,一旁的王承恩便替朱由检解释了起来。
王承恩身为秉笔太监,可谓口才过人,几句话就将这几日在京城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说给了秦良玉。
当听到皇上抄家京官抄出上亿两的白银,秦良玉也是满脸吃惊。
“这些该死的逆臣,朝廷派不出军饷剿匪平贼,他们竟然能为了一己私利,攒下这么多的银子……”
朱由检叹息一口。
“能贪这么多,也不是一日之功,至少三代积攒。”
“秦总兵,而今天下烽烟四起,分散兵力想要平定天下是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就是要舍弃一部分省份,将流贼也好辽蛮也罢,逐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