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明澈沉默半响这才对她说,“我已经禀告父王,父王说了等再过半年边境稳定,便许咱们成婚,到时我便可回来娶你,即便仍然要去边疆我也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带你远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随即李明澈又咧开嘴笑笑。
满秋听他这话有些心酸,明知战场凶险去履行一个男人的职责也无可厚非,她不会阻拦他,但也不会让他为自己担心。
她他二人起身,满秋见他穿着从战场上来不及换下的长袍便一路风尘而来,想来昨夜之前也有几天不曾合眼,她从衣柜里找出自己前些日子为他缝制的冬装,原本想着年前寄给他,却为曾想到他为自己及笄而特意归来,这样也好,他可以穿着新衣回去。新衣是一身墨蓝色的圆领里子是墨色貂毛,她为显得气派绣了龙纹和祥云,在心口缝制了求来的护身符。
明澈与自己好久不见,似乎长高了不少,人也瘦了许多,这件袍子满秋特意往长里做了些,幸好穿上也还合身。
她低头为他系上自己亲自制的绦带,暗红色的穗子和着金线尊贵大气,上面是满秋找了个老嬷嬷特意学了很久才打好的平安扣。
如今她只到李明澈胸口,低着头笨拙的为他系绦带的样子显出女儿家的娇憨可爱,李明澈望着她垂首时露出冰清洁质的脖颈,心中微微荡漾。满秋亦有些难为情,绦带明明自己练习了多次系法,为何在他面前自己这般笨拙?
慌慌张张的为他穿戴好盔甲,他的盔甲是银色的,镶着龙纹锦边,身后是殷红的锦袍披风,满秋几乎可以想象他在战场纵马驰骋横刀银光的样子。他摸摸满秋的青丝,对她说:“既然我即将凯旋而归,你也不要看那些晦气东西,盔甲还是宝剑,一辈子都不看才好。”说完还对她笑笑,笑得有些傻气带着将士的勇武和温柔。
满秋摸摸李明澈发硬的胡须,她一向乖巧,深知将领在外征战她们做家眷的实在不必为其他事使将领分忧,便只点点头也不再说些其他。
李明澈抱着她,一会还要上朝面见太子,两人分开许久相聚的时刻竟然这般短暂。二人相顾无言空气里全是化不开的忧伤。李明澈抱着满秋透过中衣好像摸到她背后小小的两片肩胛骨有些硌手她瘦成这个样子,心里实在割舍不下。
满秋目送那人即将走出院门,却又见他折返,“怎么了”满秋星眸噙着眼泪带着惊讶看着他。他身上染着雪花,银色暗花的狐裘,玉冠束起,丰神俊朗的对她微笑,“我昨日特意命人为你买的玫瑰合桃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谁知你已经睡下了,便放到你愿里内监手中,到时记得吃。”
满秋满眼绝色星辰,轻轻踮起脚环抱着李明澈的脖颈,面色如蔷薇一般红润,“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外面看上谁家野丫头了?”她娇笑着对李明澈眨眼睛。
李明澈环绕着她的腰肢,纵容甜蜜,对她这般厮摩简直心猿意马却还要百般克制,只得轻啄一下爱人的嘴角,“佳人美貌倾城,便纵有百花齐放之姿也不及我心中美人半分。”
满秋嘴角上扬,笑容绮丽妩媚,二人拥抱在屋前,额头相抵,正如画卷一般风景动人。
直到自己院子的内监屡次来催促,满秋百般不舍,她站在屋门口看着自己意中人在下雪后清晨留下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痛似刀割好像一别就是万年,对着院里那人的白色大裘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喊:“明澈,我等你归来,你莫要负我,你若负我,我定不饶你。”她越说越委屈,声音酸酸的又带着哭腔有些女儿家的幽怨像是在李明澈心里划了一道口子。但是她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将军封疆卫国之心。临行前明澈告诉她,昨日及笄的发钗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发钗上的珠子并非普通珍珠而是十九颗大小一致的夜明珠,图样和纹路都是经过他的手亲自设计的,这份心思更是无与伦比。
一早宁王向太子述职便匆匆离开甚至不能再去探望满秋。此时正值冬歇西北苦寒各路人马偃旗息鼓,北境从未有过春天,定国大将军在边关等待宁王归来,他们蓄势待发只待最后一击一举歼灭突厥欲孽并把高昌国收复。
年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来了,圣人病重皇后和几位妃嫔轮流侍疾,可圣人仍不见好转,太子甚至求来仙药进献给皇帝,这其中的奥妙满秋未曾多言。淑妃时常和满秋走动,淑妃人如其名性格贤淑柔弱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如今宫中除了皇后便是她,可见此人也非俗物,满秋对她很是和气文洁说二人就差以姐妹相称,满秋听了也只是笑笑。宫中众人对满秋也处处礼敬有加,她对众人也极为和善并未看出半分得意自满,她一直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其实不过是父亲的战功赐予的,这些年她始终不敢有半分失礼疏漏如今更加不会落人话柄,反倒更加简朴恭谨。
今年宫里格外冷清,皇帝病危皇后忙于照料不曾大操大办,年味被覆盖着积雪的宫墙都滤去了热闹,朱漆金瓦的宫殿似平日一般庄严肃穆,这份平静仿佛是一场风云变幻大戏的前奏,整个宫闱都在静悄悄等待着血雨的再一次洗礼。
满秋一生的转机便是从这新的一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