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一同起身时,满秋递了一个眼神给挽陶,示意她自己便就此回去。她抱着承安,文洁跟在身后,两人垂首暗自向殿外走去。还未等到踏出殿外大门,便听到坐在太后侧位的李明瀚突然叫住满秋。
“江娘子,朕许久不见承安,你把他抱来给朕瞧瞧如何?”李明瀚越过大殿,目光如鹰隼一般直视满秋。
正在试图逃逸的满秋瞬间如芒在背,感觉到殿内众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强迫自己牵扯嘴角,转身对着众人仪态万方的行礼,卑躬抱着承安走回大殿上。承安虽然只有一岁多,但这孩子被太后喂得很扎实,抱着他走大殿一来一回满秋竟然觉得有些吃力,看来这个小胖子该减肥了。
承安无辜的眨眨眼睛,随后便被满秋强硬的塞到李明瀚怀里。她原本想衬众人把目光聚集在小胖子身上时把小胖子丢下,自己遁走的,只是事与愿违,她刚走没两步便听见皇帝慢悠悠的说:“江娘子就这么急着走?”
满秋回过头来,对着众人笑笑。一行人各怀鬼胎可惜她直到午后才匆匆回到自己小院里。
此时 ,杜尚仪已经和小舒坐在屋里聊天吃茶。满秋推门进屋时,一缕幽香铺面而来,一扫她殿前站立的辛苦。
念念闭着眼睛在空气中用着鼻子轻嗅,然后甜甜的笑着扑进杜尚仪的怀中,杜尚仪一身常服慈祥的笑着把念念抱在怀中,念念抬起头亲昵地看着杜尚仪:“婆婆,这是梅花的香气吗?”
杜尚仪捏捏她的小鼻子,“就你鼻子最灵。”念念扬着小脸娇笑。
满秋看着念念这般黏腻着自己师父,撒娇巧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自己阿姐繁夏小时候的模样,只是念念自幼经历了许多事情,难免要比旁人更加灵敏,性子反倒不像繁夏那般活泼好动,反而十分沉静,杜尚仪很是喜欢她,直说她有些像满秋小时候的样子。
她把承安放到地方,小胖子摇摇晃晃的站稳立定,然后向着姐姐走去,迈着步伐的小脸有些不情愿却又带着倔强和坚定,也不知这孩子这般懒散憨厚的性格是随谁。
文洁帮满秋把斗篷解下,外面下了些小雪,满秋用斗篷护住承安,肩头那里湿了一片。杜尚仪便浅笑着看满秋做这一系列举动,随后调笑了一句:“这藕色斗篷镶着狐狸毛当真清丽好看,方才我都以为是汉时的明妃茕茕而立了。”
满秋抖抖身后的斗篷,然后对着自己师父说,“这斗篷还是前年你给我做的,你忘了?”
杜尚仪仔细看了那斗篷一眼,然后才笑笑:“我一时真没看出来。你的衣服从前有许多,穿过了就不要了,如今倒是俭省起来不怪别人认不出。是你自己从前不知道节俭。”
满秋笑笑,然后同杜尚仪一同坐在桌上,摸着承安的小脑袋,“如今有了孩子们,我自然要节省些,若是一个生了病就要花不少银子买药,况且过两年念念出嫁,承安娶亲我都要为他们准备着。”她看着承安的小脑袋眼睛越发温柔,不知不觉眼神反而变得深远却一直温柔安详。
杜尚仪看着满秋这副“母慈子孝”的情景,心中多少五味杂陈,若是没出那些事或许满秋的孩子也该这般大了。她知道满秋一直为这些事伤心,只不过出于责任不能在孩子面前表露。于是便岔开话题,“你担心什么?以后念念的嫁妆我包了,你只要给这个臭小子娶媳妇发发愁就罢了。”
满秋听了这话,看着还不如自己一半高的“臭小子”,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还不忘嗔怪着瞪杜尚仪一眼,“您真是越来越偏心了,自打有了念念您的徒弟也不管了。这几年的衣服,我一件都没收着,你在看看念念,她穿的哪一件不都是您亲手制的?”
念念听到满秋打趣着羡慕自己的话,对着杜尚仪扬起白嫩的小脸看起来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
满秋看着念念突然间若有所思得抬起头来问小舒:“林德妃可是来过了?”
小舒赶忙点点头,“德妃娘娘还带了一些礼物和念念公主新制的春衣。”
满秋和杜尚仪眼神在空中交汇二人面色皆有些凝重,文洁见状便问小舒德妃娘娘还提过什么。
小舒点点头,德妃娘娘说过些日子让娘子带着公主去她那坐坐。
满秋听完眉头皱的愈发紧,只听杜尚仪轻声道“她这样无异于强取豪夺了吧。”
满秋抬起头一脸烦恼的看着师父,“她这样窥觊念念,我心中都不知如何是好”满秋又看看安静在师父杜尚仪怀中的念念“当年我阿姐把她托付给我,叫我一生照顾这两个孩子,可她偏要念念,哎”满秋长叹一口气。
杜尚仪抱着小丫头念念,念念乌黑的眼睛清澈望着她,似乎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陛下如今登基也有两年了,宫中虽然进了许多新人,可如今却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虽说陛下如今还春秋鼎盛,但女子的光阴统共就这么几年,那林德妃今年也有二十三了,去年怀的那个孩子都已经成形却流产了,太医说她这头一胎没生下来从今往后要是再想生一个可就难了。”随后杜尚仪又看看小念念,才对满秋说“听说没了的那个孩子也是个女孩,这宫中陛下子嗣本就不多,念念生母亡故,你如今也算是落寞,她自然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