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便不见了身影。
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从未发生过。
李锡慈歪歪头,然后若有所思,淑妃娘娘说,有一日在太极殿无意中看到了纪洛甫的奏章,只觉得那字迹很是熟络。
淑妃回来辗转几天,才记得那字迹似乎正是当年圣旨上的笔法,只是如今更加劲道老练而已。
她慌忙找来李锡慈,两人一番合计,才知道李锡慈同纪洛甫幼时有过一段交情,又派人查探了纪洛甫的履历。
曾在中书省担任中书舍人的纪洛甫完全符合这一情况,或许他可以草拟先帝的原稿,然后利用职务之便,在盖上中书省的印鉴。
可她不敢凭空猜测。
于是,左思右想,江淑妃决定让李锡慈接近纪洛甫。
……
原定于三月份的大选再次被无限延期。
太后病重,最终未能熬过三月份。
二月末的最后一日,满秋肚子已经很大了,挺着近六个月的大肚子,腹中的双生子都很不老实,有的时候肚皮上会露出两只小拳头,有时候一刻闹腾个不停,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做什么。
可此刻尽管两个宝宝十分活泼,满秋仍然挺着几个月的肚子在清宁殿照料苏老太后。这些日子太后的状况时时不好,常常一日一日的昏睡,偶尔醒来眼神也十分迷茫,看着人来人往,带着一丝呆滞。
满秋知道,自己这位姨母的大限之期不过这几日,生老病死,原本都是人之常情,可是看着姨母这般,双目紧闭毫无知觉的样子,满秋还是心疼不已。她照料了自己十多年,陪在她身边的时日,比亲生母亲还要多许多。
此刻宫妃和皇子全部跪在地上,众人安静不言,清宁殿从未有过这般声势。满秋和李明瀚共同立在床边,满秋眼角坠着眼泪。
一扇屏风,隔绝了寝殿和内外的位置,孩子们和嫔妃都跪在殿下,带着一丝对死亡的不解。承安和念念却哭得伤心,阿娘说,祖母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丝丝抽咽声传来,妃嫔碍于礼节总要哭一哭,才不会落人口舌。
苏老太后满鬓斑白,双目紧闭,嘴角微微下垂,带着老人那深邃粗糙的皱纹,一道一道入木三分,她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正如烛台上烧到末端的蜡烛一般。
太医说,老太后撑不过今晚。
“别难过了,太后年事已高,如今也算是寿终正寝”满秋一身素衣,被李明瀚抱在怀里。他似乎更加担心爱妃腹中的骨肉。
满秋掩着帕子,略微倚着李明瀚,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此时,床上的人突然眼睛略微抖动,满秋赶紧俯身上前,“母亲,母亲”她握住太后略带遗温的手掌,“太后,妾在呢。”
苏太后伸伸手,声音嘶哑又无力,气若游丝“阿……阿榭?”
长乐公主阿榭,是太后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亲生骨肉,只是一向不与太后亲近,尤其是她的丈夫过世之后,心中更加责怪太后,多年来甚至不曾入宫半步。
“母亲”满秋声线颤抖,李明瀚在身后小心扶着爱妃,生怕爱妃一时伤感,伤了腹中骨肉。
苏太后伸出枯叶般苍老的手掌,缓慢用力握住满秋的手腕,传达着一位国母濒死前最后的遗愿。
“阿,阿瑶啊。”气息奄奄,“母亲这就不能护着你了,咳……你自己要好好的!照顾好……照顾孩子们,还,还有,阿榭”她这般吃力,眼珠似乎蒙上了一层阴翳,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地府,却还不放心满秋。
“皇,皇帝”掩盖着皱纹和斑驳的眼皮略微抬起,嘴唇勘动。
“儿臣在”李明瀚也看着苏老太后,声音带着一丝默然和疲惫,“太后,您说。”
“吾,吾那几个孩子,阿榭,满秋,吾要你绝对不可,不可欺辱于她们,吾要,要你起誓,你不会伤害,伤害我的孩子……”
“阿瑶是我的妃子,阿榭是我皇妹,朕怎会伤害她们呢?”李明瀚从善如流。
“你,你起誓!”
太后的眼睛豁然睁圆,似乎是透支了所有的生机,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投入到这帝王的誓言之中,如果至尊不肯说,只怕她会决定永不瞑目。
满秋默默看着这一切,眼泪突然有些汹涌,太后这般庇佑,自己何德何能?
“朕起誓”最终,在这场战役中无声退缩的还是李明瀚。
太后终于还是放心了,不过是枯骨之馀“孩子,孩——”话音未落,握住满秋的那只手便略微轻颤,带着生命对死亡的最后挣扎,还是一切徒留虚妄。
满秋只觉得忽然若晴天霹雳,整个人一阵无力空白,眼泪“唰”的一声尽数落下,“母亲!母亲!”
她拼命扑上去,试图抓住那一丝最后游走的生机,眼泪斑驳,李明瀚在她身后小心护着,生怕她肚子出一点意外。
太医说,太后娘娘殡天了。
她泪如雨下。
太后,自己的亲姨母,那个一直以来庇佑自己纵容自己的大树,便轰然倒塌,不留一丝温情,满秋哭得悲恸,脸色苍白,在一片凌乱声中,清宁殿的辉煌终于落下帷幕。
那浩浩荡荡,龙跃凤鸣的太后,那传奇波澜的的人生,足以让众人,让史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