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重重跪在地上。
“纪大人,你好无辜啊!”满秋一掌拍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带着不可冒犯的威严,“当年这张遗诏便是先帝所留,先帝念你忠诚耿直故此让你参与旨意撰写,你倒好!看到定国公同宁王遇难却未曾发声甚至对李阁老喊冤见死不救!你居心何在?”
“娘娘恕罪,微臣自知有罪!”纪洛甫磕头急忙抱拳,心底深藏多年的隐秘被江满秋依照揭穿,就好似被人踩到了尾巴,解开多年伤疤。
他一声自问无愧,却偏偏对此事难以释怀。
“你竟还知罪?”江贵妃冷笑一声,“当年本宫夫君有难怎不见你出面,本宫父亲落马战场,不见你为之申辩!你竟然还记得你做了什么?”
她怒不可遏,胸口一起一伏表达着自己压抑的怒火“你明知是李明瀚某国篡位竟然还助纣为虐,你可知你究竟犯了怎样的罪责?难道这些年,本宫夫君未曾如梦要你为他们十五万大军,江家军众人一同偿命吗?”
狼烟黄沙,横刀立马,一身冤屈,一只孤魂。
江然曾经找到江家帐下第十八军一位都统,那时才知凉州一战,父亲为了疏散百姓把一部分兵士分派下去帮助百姓撤离,可偏偏营中细作趁此时兵力空虚引入大军突袭,父亲为了保护百姓和粮草,与朝廷大军苦战,守城整整三天只为百姓撤离。
三天,战火连天,敌人切断了父亲同后方的联系,大大小小百次突围试图冲入凉州。
父亲四面楚歌,不眠不休,苦守整整三天。
最后敌军分三路试图包抄凉州城,防火屠城。父亲带着所剩无几的部族从城西突围,率领江家最后几千忠臣试图前往西北支援明澈。
奸细趁此机会在父亲的水中下了□□。
父亲体力愈发不支,原本突围的前锋梁将军突然叛变。百般无奈之下,敌方截断了凉州城西最后一条出路,父亲与敌方将领背水一战。
药性发作,最终被剧毒蚀骨,疼痛不止之际,父亲年迈,只得神志不清的同朝廷将领对峙。崔魏鑫大刀落下,天人两隔。
那人曾在战胜后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这件事,满秋得知,并无任何反应,只是突然想起父亲曾经对自己说:“我征战一生,不求绫罗厚葬只求马革裹尸,无愧于心!”
父亲终究未曾愧对本心,忠孝节义,他算是都做到了。
身为他的子女,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江家人,哪个不是响当当的硬骨头。
“纪洛甫,你可知你害死了十五万忠魂?”满秋低头看着他。
纪洛甫看着前方,眼神痛苦“娘娘,我错了”
她想说你怎么不对着那十五万人说呢,让他们去原谅你。可是她还是叹了口气,“你可知本宫知道你当时畏缩并未出头时,心里还有那么一分庆幸?我当真庆幸没有再多几个忠臣含冤,如今朝廷还需要你们,我也需要你帮我为那些将士平反!”
纪洛甫听满秋所言,更加愧疚,“娘娘,我一直憎恶自己,没有李阁老那份勇气,或许当年我就应该出头,这件事我是从头至尾的见证者,可我偏偏在皇帝杀害太多人之后退缩!”
他自责颓废的跪在地上。“每每见到小慈我就感到愧疚,是她救了我,我却未能保住她的家人!我自诩男子汉顶天立地,可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懦夫,口口声声说着忠君爱国,却臣服在一个杀父弑弟的人脚下。”
满秋望着他,“可你最终还是选择守护小慈,你还是把丞相做得很好,如今百姓都在依仗你。”
他苦笑“我不过是想要平复自己愧疚的内心罢了。”
“纪大人,我姓江,我始终是江家的女儿”满秋站起身,睥睨看着他“我留着江家的血脉,我绝不会容忍江家背负罪名任由后世唾骂。我也不会允许那些忠骨始终背负着逆贼的名声,十五万士兵,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珠帘“哗”的一声,被里面的女子撩开,她步伐沉稳目光坚定,压抑着上位者的怒气。
纪洛甫听着江贵妃这些话,本该觉得此女所言荒唐可笑,可是偏偏觉得或许这是一件可以卸下多年心魔的一个机会。“娘娘……”
“我知道此事很难,尤其是对于当今陛下而言”满秋目光苍茫泯然“可我一定要做,江家不能背负那样的罪名,那十五万人要还给他们一个清白!哪怕穷尽一生,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绝不会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