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快来人啊,本将军要沐浴净身,要诚心礼佛,要吃斋,要普度众生!哇哇哇,我的小女儿终于诞生了!是个女娃娃呀,上天保佑!”
江然还能说什么?这能和兄长面面相觑,那个,咱们是不是太不讨老爹喜欢了?
繁夏倒是很高兴,有个妹妹就意味着老爹不用把所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她转过身问阿娘苏氏,“妹妹叫什么 ?”
阿娘指指婴儿车,懒得说话,这江晨真是太气人了,这闺女就这么好么?
“满秋?”繁夏看到老爹亲手刻的丑巴巴的字,对着小婴儿笑着说“你就是江满秋了。”
次年一道从长安传来一道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江家幼女诞生天降瑞雪,故此特意赏赐江家金银玉器一斛,赐江家幼女待长成之日,进宫陪伴皇后,以光定国公一族荣耀。”江家这丫头,从小便与众不同,即便生长在边关众人皆知,此女深受皇宠。
更玄妙的是这丫头周岁的抓周礼上,竟然抓到了一块红玉,这玉并非等闲之物,据说是传世的红玉髓,有个小孩拳头那般大,玉心呈现玄色,传闻这玉可是龙王的心头血,这东西可不是寻常小孩子可以拥有的,可偏偏人家定国公幺女就在自己抓周礼上得了一块。
不过这红玉可是为这位贵人带来了一份孽缘,不过这孽缘也是她翻云覆雨的。
……
那时宁王兵马已损失大半,步步败退,明澈带领最后的五万人马投降,皇帝不肯放过他,最后在鸣沙山上全军覆没。
五万大军加上明澈,所有人都死在了这场实力悬殊的战役里,无一人生还。
偶尔有些流言传入满秋的耳中,据说当时明澈已走投无路,他为了最后五万人的生命试图向朝廷投降,可最终和谈破裂,五万人活活被烧死在鸣沙山的腹地内。
征战杀伐,步步隐忍,一步踏错,关山千重,与君相别。
明澈,我还为你做了衣裳,求了平安符。
文洁从未见过满秋这般,从定国公一家出事到宁王战死,满秋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她对黑暗出现了莫名的恐惧,这种情况一天比一天更加明显。夜里她不敢独自一人待在房中,定要有人守着才能入睡,否则便只能睁着眼睛等待天明,即便文洁在身边陪伴,她也会接连不断地陷入噩梦的困扰。
文洁看着满秋在清醒的时候克制自己绝不把悲伤表露,却在睡梦中无意识的颤抖抽咽,她不敢说,她怕满秋连在睡梦时哭泣都会用理智控制时,满秋的精神会彻底崩溃。
丧亲之痛,对满秋来说究竟是怎样的折磨,作为满秋的贴身宫人文洁和小舒比旁人更明白。在皇太后面前满秋依旧乖巧灵敏,可若在私底下,她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特征的木偶,她兀自坐在角落里发呆,不流泪也不说话,没人打扰也可以不吃不喝从早到晚,循环往复。
文洁和小太监两人轮流陪伴满秋。有一天小舒因为急事匆匆离开,回来时便发现满秋独自一人坐在桌上,手里握着把用来切水果的刀片。
她静静的端详那把铁刀,阳光射在刀身上折射出一道耀眼奇异的冷光,执着而又热烈,满秋的眼神就像从阴曹鬼府里逃出的修罗幽冥,无悲无喜,却对死亡展示出了莫名的狂热和嗜血,她仿佛时刻可以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不痛不痒。
小舒常常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夺去满秋手里的刀刃那么最终死的是自己还是满秋?但他无暇多想,因为满秋的状况越来越糟糕,身边一刻都不能离开人,在睡梦中她会大叫着惊醒,清醒的时候眼角带着泪,满目荒痍,然后安安静静的望着文洁。
只有在卧病的太后身边,满秋才可以正常的言笑和哭泣,但她最多的还是照顾身边仅剩的一位亲人,焉知血浓于水的是怎样深深的眷顾和期盼。
幸亏得到太后的庇佑,他们主仆三人才最终得以安身。
当今陛下非太后亲生所以更加注重对太后的礼遇,以防史官非议。满秋自幼承欢太后膝下,养育于深宫之中,且被太后收做养女,自然与定国公江家无法串连谋逆,且圣人念在繁夏有孕,并未牵连满秋,只是剥夺了封号和食邑,贬为从七品的一等宫女,她身份特殊仍被赐予小院独居且身边还有文洁和小舒照顾,如此已算额外开恩。
小舒和文洁比满秋更加直接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心冷暖,太后宫中的下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便是最明显的见证,从前原本轮不到他们的许多活计都统统推卸给他们,幸好挽陶对清宁殿管理一向严苛,上下不敢对满秋放肆。
满秋便依旧住在小院里,只是每日不再练字,读书,学琴,跳舞,每日寅时天还未亮便早早带着文洁侍奉太后,整个人不哭,不笑,不说话,也不闹。小舒便留在院子里做些洒扫,日复一日漫长到让人绝望。
……
十七岁的满秋便在这最幽暗而绝望的岁月中迎来,今年的生辰和两年前的及笄礼格外不同,原本正应当众星捧月炙热娇艳的少女,却在父亲和未婚夫谋逆罪责的阴影中饱经风霜。
满秋正独自坐在梳妆台下发呆,烛火昏暗,在冷风中摇曳不定,把她越发纤细的背影衬得无力瘦削。今时不同往日,满秋院子里的炭火少得可怜,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