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的儿子对他皇位的窥觊之意,又让他想起往日这些妃嫔对他言听计从实则百般利用,以至于让他疏远康王甚至不喜康王。
这一次淑妃做的是一石二鸟,既打击了与她争宠的贵妃等人,又彻底贬低了泰王拔高了康王。贵妃等人皆被圣人贬位罚奉并且下令禁足,这一次算是元气大伤。
可淑妃也算是因此将旁人彻底得罪一番,满秋只觉得这个女子做事真是狠绝,可以说是破釜沉舟自断后路,这样的决绝若是自己绝对做不来。
圣人在入冬以来,身子又复发了疾症,身边只允许几个未曾收受泰王贿赂的妃嫔侍疾。他狠狠惩罚了泰王一番,却未全然压制,太子仍然未定,却有传言说这次圣人的病实在是太凶悍,怕他撑不过年关,如此朝中人心惶惶。
一天张昭媛入寝宫侍疾,皇帝正靠在床头看着屋外纷纷大雪,她便为皇帝在身后加了一个靠枕,皇帝见她到来,用苍老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张昭媛看着皇帝,皇帝似有什么话要说,“你是否听过外头的传闻?”
张昭媛温柔笑笑:“什么传闻?陛下正在养病,安心静养便是又何必去听子虚乌有的传闻呢。”
皇帝也笑笑,他拍拍床沿叫张昭媛坐在旁边,昭媛刚刚坐下便听到:“他们都说朕将命不久矣,却时时不肯立太子,只怕天下会有大乱。”
昭媛听完面色慌张,赶忙行礼,却被皇帝制止,皇帝便问她的看法。
昭媛低着头沉思片刻,才叹一口气说:“朝政之事妾实在不敢妄言”随后又看着皇帝目光平和清澈“妾只是这些日子亲眼见了一些事倒是可以和皇上说说。”
皇帝看着她缓缓点点头,她才开口到:“妾前些天也曾受到过泰王妃的恩惠,只是且拒绝了。妾拒绝不是康王的缘故,实在是和淑妃姐姐一般心中惶恐,妾只是一介女流,干涉朝政揣测圣意都是牝鸡司晨,泰王妃这件事做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她见皇帝眼中有些赞同之意也并未生气这才继续小心说:“妾还记得一事,便是曾经在废太子及其兄弟处搜出几千甲胄一事,太子对自己的谋反罪状供认不讳,可是圣人”她顿了顿,“妾尝想二皇子都已经太子了,他还有何所求呢?其实他这次也不过是因为圣人偏宠泰王太盛心中不安才出此下策的。圣人若真的立了泰王,妾实在是不知九泉之下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兄弟如何能够心安啊。”
张昭媛这话说的很是委婉却中意。
皇帝听了心中竟然也是一片动容。他想到当年的太子和老四,这两个孩子都是他一手培养的却不知什么时候父子之情君臣之义竟然这般淡漠,心中也是一片感慨。他对张昭媛说“我知道了,你叫他们把宰相找来吧。”
张昭媛轻轻行礼,“是”。随后退出了寝殿。
李老宰相年过七十,担任门下侍中,身体仍然健朗,皇帝急忙传旨他身着官服匆忙觐见。皇帝仍然躺在寝殿之中,宰相步入内室向皇帝行礼。皇帝靠在榻上气息算是平稳,手臂有气无力的指使宰相上前,老宰相俯身缓缓靠近:“陛下传旨微臣不知有何事?”
皇帝吃力笑笑,“你跟我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寡人叫你来是为何事吗?”随后他看了看自己苍老的手臂,上面布满了粗糙的纹路,“我知自己时日无多,既然如此便把江山后稷找个孩子托付吧。”
宰相不敢抬头,只得轻轻问道:“不知陛下属意为哪位皇子?”
皇帝轻轻咳喘几声,笑得喘气很厉害:“李老,朕还有其余的选择吗?”他顿了顿,“其实朕不是觉得老五不好,只是他母亲的身份,朕实在是有所介怀。”他重重叹了口气。
老宰相一路忠心伴随皇帝,对皇帝所说之事心中了然,他头发花白胡子花白说话的时候胡子微微颤抖:“立嗣之事乃国家大事实在不好因微臣一面之词便轻下结论,只是”宰相看了看皇帝的脸色,“陛下,先太子昏庸仁懦其才继承大统,而泰王臣也是在觉得不妥,泰王心思诡谲实在不是继承大统的人选。”宰相叹了口气,稍微试探着对皇帝说“臣以为,其实英雄不论出身,康王当真有之世之才!”
皇帝粗声笑笑:“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这个老东西。”宰相也跟着皇帝笑笑:“其实陛下也知道咱们没有别的人选了。”
皇帝听完这话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他掩下眼底的深思和筹谋,品味这那番话“你说英雄不论出身?”他细细咀嚼这几个字,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又低头捻着佛珠,小声自语:“朕又不是只有这几个儿子”。
老皇帝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像闪电一样快速激起内心的涟漪。垂老的眼睛里竟然透露诡谲之意,其实未尝不可赌一把。丞相顺着皇帝的话细细思量,突然睁大双眼吃惊地望着龙床上的帝王,皇帝在用自己的江山进行豪赌。
皇帝叹口气,看着窗外的雪花,就先立康王吧。他像个毒蛇一般倾吐信子,江山交给谁都还不一定呢。
三日后,皇帝下旨立康王为太子,繁夏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妃。一个月后,太子监国。
太极殿静静的,所有人都为这一句话略微晃神,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可一瞬间的安静随即便转换了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