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落下,殿内落针可闻。
御案上明明灭灭的烛火下,裴珏脸上的神色有些看不真切。
良久,蓝浅墨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而后道:“蓝卿所言甚是,不过‘上谋伐心,中谋获心,下谋诛心’,你方才所言,到底落了下乘,不到最后,孤还是先让她心甘情愿为我等卖命。”
“主上英明!”
没等蓝浅墨开口,叶云接着道,“人心是最不可控的,一旦照蓝大人所言去做,谁都没办法保证白侧妃不会寻死。”
想活着难,想死可是很容易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能赌。
蓝浅墨见二人先后否决自己,倒也不恼,只问:“那不知首辅大人有何高见?”
“其实并不难。”
叶云踌躇片刻道,“听闻顾将军和他的夫人感情并不和睦,即便白侧妃同将军夫人交好,想来将军夫人也未必愿意帮助顾将军!当然以防万一,我们或许可以从白侧妃和将军夫人之间的关系下手。”
“表弟的意思是?”蓝浅墨眼睛一亮。
叶云:“不错,永远不要小瞧妇人的妒心!不过这就要看主上舍不舍得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上首的裴珏,脸上踌躇之色更浓。
卫平安眼睛转了转,笑着开口道:“首辅大人有何妙计但讲无妨!没有什么能比主上的江山大业更重要。”
裴珏亦面色平静地望着他:“讲。”
“据闻白侧妃同那位宋夫人不睦已久,她一直将宋夫人当做对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若能将宋夫人逐出主上的后院,想来她十分乐见其成!”
裴珏闻言,心下微微一沉。
却听叶云继续道:“相反,顾将军与宋夫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臣听说顾将军不止一次想接宋夫人出宫。”
“叶子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明炎忍不住了,“亏你是堂堂叶氏后人,为达目的,竟然拿一个妇人作筏子,实在是可笑!”
明炎虽是个粗人,却也不是个傻的,叶云、蓝浅墨这表兄弟两三言两语,就要利用宋夫人使离间计、美人计,着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想起最初遇到宋夫人时,对方那鲜活生动的模样。
才两年多的时间,他如今已经很少听到关于对方的事了,似乎她已被磨平了棱角,逐渐泯然众人矣。
叶云低着头,神色依旧十分平静:“明大人,本官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主上的千秋大业!”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继续道:“主上不妨让白侧妃促成宋夫人出宫一事,待将军夫人知道宋夫人入顾府同她共事一夫,乃是自己最好朋友的手笔,两人必将反目。”
“首辅大人果然妙计,主上,臣以为此计可行,不过舍一妇人,便能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顾允之心心念念想要宋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端看——
卫平安暗暗打量兄长的脸色,见他神态一如既往毫无波澜,不由放下些心来。
裴珏抬手揉了揉两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良久,他轻声道:“明炎,你先去趟西北,传孤旨意,让顾允之回京受封,他妻子临盆在即,想来他也想亲眼看到孩子的降生,另外传完旨意你暂且不必跟着他回来,给孤盯着西北军,尤其是林氏旧部。”
明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