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燕京,顾府二房。
梵音阵阵,檀香袅袅,伴随着木鱼声声。
琳琅经过抄手游廊,快步踏入几乎被改造成佛堂的院落。
“夫人!夫人不好啦!”
她一路小炮,因为太过焦急,推门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屋里。
屋里的木鱼声渐止,一身尼姑打扮的林玉莺缓缓转过身来,面上神色无悲无喜:“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将军,将军殁了。”琳琅眼睛红红地道,“北疆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大房的老爷夫人已经吩咐府里挂白了!”
“你说什么?”
林玉莺有一瞬间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北疆那边怎么了?顾允之他——”
长夜漫漫,自从被禁足在东院,林玉莺便生了向佛之心。
她想,或许她安分些,顾允之就会回心转意让她见福宝。
他最是心软,等将来说不定有一天,他还会厌了宋多银,想起自己的好。
大悲咒能静心凝神,修行的这段时日,她觉得自己的心灵仿佛受到了洗涤。
琳琅哭着又说了一遍:“夫人,将军殁了,听说是死在了鞑子的手里!”
手中的木鱼“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林玉莺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怎么可能?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是真的。”
琳琅抹了把眼泪继续道,“等会儿挂白的人就来了,夫人您不信的话,可——”
“我不信!”
林玉莺打断她,丢了木鱼就往前院走去,“我去见大哥大嫂,顾允之不会死的,祸害遗千年,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消息有误,或许是敌人为了扰乱军心传出来的谣言,我不信!”
她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疾行间青色的裙摆飘扬。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便站在了前院的大门前。
前院已经变成了白色的海洋。
白幡白布白灯笼,还有遍地的纸钱。
林玉莺的神情有片刻的茫然。
她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放慢,而后朝着传来哭声的地方走去。
大房夫妇总是这么能干。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灵堂已经设好了,林玉莺呆呆地走了过去,怔怔地望着灵堂前刻着顾允之名字的牌位。
他真的,死了吗?
下人轻声提醒背对着她站着的秦氏:“大夫人,二夫人来了。”
秦氏缓缓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哭得红肿肿胀:“弟妹,你来了。”
“大嫂,棺材里不是顾允之对不对?”林玉莺依旧不愿意相信。
秦氏抹了把眼泪,哀哀道:“弟妹,节哀!棺材里的确没有允之的尸身,他的灵柩还没有到,但是他,他确实已经不在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都没有,怎么就能确定他死了?”
林玉莺的眼泪蓦的落了下来,“我不信他这么容易就死了,不过是去打仗而已,他打过那么多次仗都没事,怎么这次就死了呢?你一定在骗我!”
“弟妹……”
秦氏扭头看了一眼满身缟素的丈夫,示意他开口劝劝对方。
从得知这个噩耗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时辰,顾江却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满脸沉痛地望着林玉莺道:“弟妹,人死不能复生,允之是真的不在了!你还有福宝,今日之后,你把福宝带回去吧,他是你们的孩子,好生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