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多银离开后,顾长寿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
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下一瞬,牛壮推门而入。
“那狗东西呢?这点事都做不好,偏偏让秦霜看到了,这样,今晚你想个法子将秦霜——”
说到这里,他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面上的神情狠辣又决绝。
“我虽然恨那狗东西,但谁叫他还当过几天大魏皇帝呢?这样的身份,将来无论是回到氐羌献给羌王,还是用他拿捏新的魏皇,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玩儿归玩儿,总归不能教他轻易死了!”
"主子英明!"牛壮低着头,神色恭敬而谦卑,“您放心,今晚之后,秦霜姑娘绝对不会再出来碍你的眼!”
“牛壮我自是信你的。”
顾长寿踱步走到牛壮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虽然连安才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人,但他生性胆小怕事,有些事让他知道了反倒不好,而你——”
顿了顿,他继续道:“连安那样的,怕是一辈子都只是我的身边人,你不一样,牛壮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牛壮猛地抬起头看他:“主子,我——”
“是要拓跋珪和梁宏的命,对不对?”
牛壮闻言,垂在衣袖下的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赤红着眼,哽咽道:“主子,牛壮的命从您为我妻儿收殓之日起,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但如果能杀了那两个狗贼我为妻儿报仇,我死而无憾矣!”
“我懂你。”顾长寿轻轻叹了口气,似模似样道,“我也是魏人,我们的根都在大魏,如今之计,不过‘权宜’二字,我们的仇,早晚一天会报!行了,先下去忙吧,务必想个法子,不要惊动表姐那边!”
“是。”
牛壮离开后,顾长寿又一个人在顾允之灵前跪了大半日,直到日暮西山,他才拖着麻木僵硬的腿回了自己的房间。
柴房里。
裴珏伤痕累累,抱腿屈膝,蜷缩在笼中的角落里。
时不时的,他还会同脖子里成年男子手腕粗的铁链做做斗争。
这个东西,是那日那只恶鬼在他手臂上洒了那些可怕的粉末后,拴到他的脖子上的。
又冷又硬,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粗黑的铁链又重又沉,最开始他拽上去,还能发出几声轻微碰撞的闷响,可随着接连两日的挨打受饿,它鞭不再发出任何先生了。
他没力气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朦胧的天光下,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还有门口的方向。
今日他只吃了一顿饭,像那个女人在的时候一样,有时候他被关在衣柜里好几天,又饿又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早就忘了喊疼。
只有扛不住时身体应激发出的本能。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笼中人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几乎在对方开门的刹那间,他便低下头,将自己缩成更加小的一团,降低存在感。
“倒是想不到,你都这样了,还有人对你念念不忘呢!”
冷硬的鞭杆戳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小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裴珏懵懂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惧。
“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今晚便少抽你十鞭。”
裴珏牙齿打着颤,哑着嗓子道:“阿,阿芥,我叫阿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