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白看着崔棠,在提到唱戏这件事时,他脸上充满自信与骄傲,像只挺起胸脯,抖擞羽毛的漂亮小鸟。
穆念白不由得在心中问自己:这一次,她应该相信崔棠吗?
崔棠从穆念白短暂的沉默中读出她的犹豫,尽管装了两个人的车厢有些狭窄有拥挤,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跪倒在穆念白脚下。
他的膝盖就贴着穆念白华美的裙裾,穆念白坐得端正壁纸,修长的影子从高处落下,将崔棠纤细的身躯笼盖其中。
崔棠抬起眼眸,虔诚的信徒一样仰视着穆念白。
穆念白薄唇紧抿,眉眼微蹙,神情肃穆。
穆念白居高临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崔棠。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有一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眸,闪烁着耀人的水光,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
她不由得有些心痒。
她淡淡地打量着崔棠,在心中斟酌着利弊,崔棠机遇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心急地伸出手指来,对天发誓。
“三小姐,奴一定能帮您把这件事办好的!”
他生怕穆念白不信一样,攀上穆念白的手,向她立军令状。
“三小姐,请您相信奴!奴若再将这件事办砸了,奴,奴...奴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三小姐。”
他说这话时,明亮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皱着鼻子,咬着嘴唇,发狠一样发誓,认真又可爱。
穆念白不由得失笑,她笑着将此事定下:“你当日唱的贵君醉酒倒是不错,若不是那颗钉子,你如今也应该出人头地了。”
崔棠听着,暗自撇了撇嘴,失落地低下头。穆念白没错过他暗戳戳的小动作,扯着他脸颊上柔软细嫩的皮肉让他抬起头,崔棠脸颊被扯得微红,半是羞半是恼,气鼓鼓地盯着她。
穆念白轻笑:“既然早就该给你这个机会,如今给你补上就是了。”
而后她缓缓收敛笑容,板着一张严肃冷漠的脸警告崔棠:“你若帮我办成了这事,我自然重重有赏。”
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可若是你又把这事办砸了,那就是不是脱光了跪着唱一宿能解决的了。”
会想起那晚的事,回想起那晚穆念白冰冷又无情的眼神,崔棠不由得浑身颤抖,可在心底深处,却不知为何又升腾起一股隐隐的期待。
崔棠用手背捂着滚烫的脸颊降温,目光坚定地看着穆念白,他伸出手发誓,郑重的向穆念白承诺:“三小姐放心,奴这次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穆念白看着他眼中熠熠的神采,轻轻地笑。
“好,我就相信你这一回。”
“回府将身上的伤养一养,补一补身子,好好准备。”
“我相信你。”
不多时车妇勒紧缰绳,黑金马车在穆宅大门前停稳。穆念白想着崔棠脚上未愈,便主动伸出手,让崔棠扶着自己的臂膀下车。
穆念白的小臂结实有力,崔棠只虚虚扶着,便能感受到隔着一层意料,那一层虬扎矫健的血肉。
崔棠心中有些疑惑,原来穆念白这样养尊处优多年的人也会又这么结实的肌肉吗?
他有些好奇地捏了捏穆念白手肘伤结实的皮肉,穆念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眉头微皱。
崔棠急忙解释:“奴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奇三小姐的胳膊怎么会这么结实?”
穆念白一哂,并不解释,只是反问:“南来北往的商道都是我一趟趟跑通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吗?”
崔棠一愣,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对穆念白的了解,只止步于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罢了。
他心中忽然空落落的,忍不住遐想——穆念白什么时候才会允许他,离她更近一点,更多地了解她一点呢?
张管家远远地迎上来,看向崔棠的目光里,三分鄙薄,三分冷淡,还有三分不屑与一分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崔棠是个狐狸变得害人精!都爬到三小姐床上去了她才知道他那一身修竹一样的风骨都是演的。
崔棠心虚地低下头,躲开张管家箭矢一样的目光,悄悄扯着穆念白的袖口,可怜巴巴地央求:“三小姐,我们快进去吧,好不好?”
张管家冷笑着清了清嗓子,公事公办地向穆念白禀报。
“三小姐,穆家那边已经把崔棣放出来了,如今正在西厢房里歇息。”
穆念白含笑看向崔棠,方才的羞愧与羞赧早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满脸的焦急。
穆念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莫着急,一会就能见着了。”
崔棠与崔棣分别近一个月,更有崔棣被学堂拘禁,生死难明的事。崔棠心中不知有多惊慌失措,只是不敢在穆念白身前表露出来。
如今穆念白允准,他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飞到崔棣身边去。
穆府里亭台楼阁,水榭画舫,无一不精,无一不巧,只是崔棠行色匆匆,无心观赏。
穆念白看着他消瘦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拐过墙角,微微皱起眉,吩咐张管家:“去把库房打开,我去挑几副补品。”
崔棠跌跌撞撞,一头扎进西厢房,踉踉跄跄地扑到床前,拉起崔棣的手,仔细端详着倚靠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