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痛苦地呻吟出声，脸上各处都传来痛意，她的手被捆着，只能无助地在地上翻滚。
她将手上空瓶抛下了山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在确定慕容肃不会出来救人之后，她便招手让刘欢欢上前：“将人送下山吧，我要让她活在最肮脏的地方，让她生不如死。”
刘欢欢蹙眉，看着叶歌云痛苦地挣扎，不解道：“去哪？”
“凡间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窑子、乞丐窝，什么地方都行。”郦绮云十分不耐地说道，“只要别让她出现在我眼前便好。”
刘欢欢没想到自己还要亲自将人送出去，便十分不愿地低应一声，将人粗暴地拖起，朝着山下走去。
刘欢欢将叶歌云送到离合欢宗不远的竹江城。
她自幼便被收入合欢宗，是以她对山下的那些腌臜地方并不算了解。分不清凡间的三教九流的窑子和秦楼楚馆的区别，随随便便选了一家妓院，将叶歌云送入其中。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选的地方便是城中颇负盛名的长乐坊。长乐坊是城中最有名的青楼，所招收的妓子也是容貌姣好的。
彼时叶歌云已经被毁了容，那长相根本没有被老鸨看上，是以她被迫成为楼中最丑陋的洒扫丫鬟。
一朝从神坛跌落到泥潭，叶歌云便浑浑噩噩地活着，总归她已经够惨了，活成怎样她已经无所谓了。
她在坊中待的越久，便越发觉得世道的残酷。坊中的女子没有一个是自愿留在坊中，他们没有自由，只能成为老鸨的赚钱工具。稍有反抗，便会遭到更严重的打骂。
坊中女子苦不堪言，她见不惯前院的强颜欢笑，以及那一具具因反抗而被抬出坊的尸体。
她开始一步步蚕食老鸨的势力，教坊中女子修炼，带领着坊中的姐妹反抗老鸨的压制，那群长乐坊的守卫自然抵不过已经入门修炼的女子。
后来他们真的成功了，他们获得了自由。一群无家可归的女子在坊中建立了一个新的长乐坊，自此，长乐坊成为那些苦命女子的安身立命之处。
叶歌云也因此成为坊中最有威望的女子，得到了他们的拥护，成为坊中之主。
她守护着长乐坊，这一守护，便是一辈子。
却未想到，在她临死之前，竟还能遇上故人。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也不再向往所谓的情爱。
是以，当慕容肃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之时，她心如止水，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
凤清桐听了叶歌云这曲折的一生，她心疼叶歌云的遭遇，尽管自己也遭遇了很多坎坷，看向叶歌云的目光多了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惜。
她看着叶歌云那张脸光滑白皙，惊奇于叶歌云毫无瑕疵的脸。
她伸手想要触碰那张略微苍白的脸，最后还是僵在空中，迟疑地问道：“那如今你的脸可是好了？”
叶歌云笑得坦然，抬手将覆在面上的面皮揭了下来，那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便呈现在她的面前。
凤清桐哑然，她没想到叶歌云会这般大喇喇地将自己面上的面具揭下。
她很难想象，叶歌云当初顶着这一张脸，会收到多少的人的轻视。
她未想到堂堂一坊之主，经历了这么多曲折。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歌云不由多说了几句：“龙姑娘，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情要做，儿女情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你若喜欢谢公子，便要大胆地去追求。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大可甩手离开。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不会这般畏首畏尾，喜欢便在一起，不喜欢便不会再给予多一个眼色。你在好好想想，莫要到了垂暮之年才想开这些事情。”
“多谢叶坊主提点。”凤清桐点头。
叶歌云深深地凤清桐一眼，却见她若有所思的神色，才缓缓摇头。
凤清桐这一生比她顺遂许多，至少她能看得出谢肆那个男子对她是真心的。
初遇她时，她一身狼狈地被关在奴隶的牢笼之中，她一眼看出她是个修仙之人，能被牙婆子关起来当奴隶的修仙人，不是灵力尽失便是个废人。
她知她内丹破损之时，她仿佛看了从前的自己，便鬼使神差地将这女子救了出来。
因为曾经淋过雨，便想为她人撑下一把伞。
如果，当初她在内丹破碎之时也有人救她，她或许又会是另一番境遇。
凤清桐心中感念叶歌云对她的知遇之恩，她如今听到她从前的遭遇，便想到当初她救她的场景。
她知道，叶歌云或许救的不是她，而是曾经那个同样内丹破损的女子。
凤清桐深深地看了叶歌云一眼，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至少，她不想让好人就此丧失性命。
叶歌云只是笑笑，眸光慈爱地看着她，只当凤清桐说的是孩子话，她这身子她清楚，并非是什么宝物就能将她救下，除非是水秘花。
“坊主！不好了！”
千雁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和谐。
随千雁闯进来的，还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凤清桐定睛一看，竟发现是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