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教谕闻靳南之名,早已心驰神往,此次收到靳南的拜帖,更是激动不已,不顾授课,亲自出门迎接。
“靳先生,请!”
郝教谕满心欢喜,“鄙人研读先生文章,常有不解之处,曾亲赴云林书院求教,奈何先生出游未归。”
“今日有幸恭迎先生光临,万不可匆匆离去,还请务必为我等学子开坛讲学几堂。”
“此乃吾之所愿。”
靳南应道,“待燕京局势稳定,我便在学宫小住,一睹学宫藏书。届时,定当竭力传授所学。”
如今靳南已非吴下阿蒙,凭借其在儒道界的崇高地位与深厚实力,面对同门,他既无需过分自谦,亦不会妄自菲薄。
时下,众多读书人纷纷步入心学,他们尊崇先贤,却无法接受祖师爷总是屈居人后。
“甚好!甚好!”
郝教谕听罢,满心欢喜,深知靳南借宿学宫,实乃大家之幸,众人可随时向他请教学问。
“靳先生,请随我来,山长此刻正在锦宜堂接待宾客,想来交谈已近尾声。”
两人一路漫步,畅谈文章学问,未几便至锦宜堂外,恰逢一人步出堂内。
此人正是姜思博,只见他眉头紧锁,
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扶立崇仁帝之子吴舍登基。
姜思博坚信,吴舍登基,身为嫡长子,继位不仅符合宗法制度,更有益于大尧王朝的稳定传承。
此观点并非针对其他夺位者,而是意在反复游说护国武圣,深知武圣视大尧传承为己任,对嫡长子继位制度定会青睐有加。
姜思博对时局洞若观火,那些皇子皇叔、王爷藩王在他眼中皆为泛泛之辈,真正主宰大尧命运的,唯有护国武圣。
果不其然,武圣对吴舍的支持与否,直接决定了皇位是否稳固。
然而,令姜思博始料未及的是,尽管他已设法将这番言论传递至保卫司,护国武圣竟对此置若罔闻,全然不予理会。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姜思博转而求助于他的母校鸿都门学。
想当年,姜思博于此地寒窗苦读,终中进士,后又担任教职,至今学宫藏书阁仍悬挂其画像,以激励后世学子。
然而,现任学宫负责人褚文翰如顽石般坚硬,坚决表态学宫乃教书育人之地,断不会插手皇位之争。
毕竟,无论何人坐上皇位,都需要学宫弟子效力朝堂,何必为此冒险站队?
姜思博屡劝无果
,只能悻悻离去,心中已然开始盘算:“既然吴舍登基无望,不如另寻出路,以姜家在朝廷的庞大势力,何愁无人接纳?”
“姜大人,别来无恙?”
一个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姜思博的思绪,他抬眼望去,只见靳南嘴角含笑,目光意味深长。
姜思博面色铁青,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疾步离去。
靳南之名在大尧如雷贯耳,他岂会不知?
每闻人论其文章,姜思博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明政殿中的那一幕旧恨。
靳南与姜思博之间的恩怨纠葛,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岁月荏苒,这份矛盾非但没有消散,反而随着心学的广泛传播愈演愈烈。
世人热衷于剖析名人的生平事迹,从点滴趣闻中寻找他们早年即非凡人的佐证,坚信其成功乃是必然。
靳南金殿痛击奸佞的一幕,如今市面上已有话本流传,或许就是姜思博哪位政敌的手笔。
“靳先生勿需介怀,有些人死去便如尘埃,不留丝毫痕迹。”
郝教谕宽慰道,“随着心学深入人心,靳先生之名必将永载史册,长存于百姓心中。”
靳南一时语塞,心中五味
杂陈,不知该如何回应。
郝教谕先行通报褚山长,靳南这才得以步入锦宜堂。
“久仰山长大名,今日有幸亲晤,实乃三生有幸。”靳南恭谨行礼,话语间充满敬意。
“学生自幼便拜读山长之文,启蒙心智,家中研读五经,亦多依山长注疏。虽未曾亲炙教诲,却早已视山长为师。”
褚文翰闻言,爽朗大笑:“我原以为靳先生只会传道授业,却不料在攀关系这方面,你竟比那姜思博还要技高一筹。”
“他顶多厚着脸皮自称半师,你倒好,直接称师徒之谊了。”
靳南正色回应:“心学虽由我发扬,实则根植于儒家土壤之中。若无山长奠定的坚实基础,我恐怕也会如家父一般,终日在家收租度日。”
“山长无愧于‘儒宗’之称,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承此因缘,求得山长的支持。”
褚文翰捋须微笑:“靳先生有话直说,你意欲扶持何人?”
“吴泾。”靳南平静答道。
“哦?并非昊王?”
褚文翰略显惊讶,“昊王府长吏孙遂,虽专攻法学,却也熟读儒典,曾在我门下聆听教诲。日前他还亲自来访,难道靳先生未曾考虑
?”
靳南冷峻的目光扫过前方,沉声道:“我靳南从未听说过什么昊王,只知道,一个连青丘都无法征服的人,并不适合坐拥江山,成为那万民敬仰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