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总是拖到难受到不行才去。我可不想再大半夜帮你叫120。” 自从三年前谷落星因为胃溃疡而半夜吐血,夏斐再也不肯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不仅将自己设置为她的紧急联络人,还每年拉着她去体检。 谷落星摇头,“没事,最近事情太多了,我睡得也不好,你也知道我那地方,施工队好像就在我脑门上。” 谷落星现在住的地方是城市再开发区,建地铁、建商场、建体育场、建停车场、建公园,全天二十四小时鲜少有安静的时候,尤其是现在,已经到了八月份,富有韵律的蝉鸣和时断时续的电锯声混在一起,犹如暗黑的重金属乐章。 她的睡眠质量本来就一般,现在更是难以入睡,即使睡着,也会在半夜被某个机械重音吵醒,她总是抱着被子在床上辗转反侧,期待某一时间能睡着,久而久之,她的梦里也充斥着地动山摇的装修声,色调是一片灰白,跟老电影似的,她根本搞不清自己究竟何时睡着。 “我就说你搬得太远了,你要不过来跟我住吧。离剧团和法院都近。” “别啦,我东西多。而且过段时间我要把我妈接过来,到时候看我妈工作的地方可能还要搬家,不再折腾一次了。” “也是,你妈身体也不好,把她接到身边来照顾放心。你爸呢?也跟着一起过来吗?” “嗯……他不过来。” 就是为了逃开他,才接妈妈过来的。 谷落星的爸爸谷良是个赌鬼,家里的钱和房子都被拿出去输个精光,就连谷落星的妈妈李昕藏起来的谷落星的大学学费,都被他偷出去赌了。 谷落星记得那个冬天,李昕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学费妈妈会想办法,谷落星没说话,找到辅导员说明情况,办理了休学,一直做的兼职变成了全职,一天打十八个小时工。 本来四年该读完的大学,她磕磕绊绊读了六年。这些年她做话剧演员闲暇时间,一直在做兼职,有钱就交给李昕,让她去还债。 虽然父母早已离婚,但两人一直没有完全分开,而且两人离婚时,李昕身上就有不少债务。 谷落星只有一个终极愿望,就是让李昕彻底脱离谷良,这两年谷良为了躲债又消失了,谷落星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她要尽快把李昕接过来。 但她心中隐隐担心,谷良总能找到李昕和她,他常年在那个圈子里的人脉全用在这个地方了,只要她们的生活稍微有点起色,他就要出现,这一次她要在被他找到之前,带李昕离开。 这也是谷落星不能搬去和夏斐住的另一个原因。 夏斐从大学起就是她的好友,清楚她家的情况,知道谷良在找她娘俩,也不会嫌弃她,但她却不能将自己最好的朋友拉入自己混乱的生活里。 谷落星想找个机会把话题岔开,夏斐正拿出手机刷起了新消息,边刷边说道:“你们庭审的日期定下来发我。我好安排练习时间,也不会时间太久吧?” “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应该能结束。我先把计划表发给你。” 法官助理已经将初始的排期发给了所有陪审员,但也说明了,随着情况的变化,随时可能修改。 夏斐轻松的态度让她松了一口气。但她也知道,剧团的排练要相互协调,庭审最好能快点结束。 现在只是排练初期,时间还不是很紧凑,她也跟打工的便利店说了,可以请假。 事实这么清楚的案件,应该也不会花比十五天还长的时间庭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