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手
做完这一切,李兰随意从柴堆里抓过一把松针叶子糊弄下手心的油污,然后迫不及待地抽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放嘴里。
低头细嚼慢咽,越嚼眼睛越亮,心道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平日里懒得像坨狗屎,手艺却不赖。
于是又夹第二块丶第三块…
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就连吃了六块。
见势不对,正炒大白菜的李恒面皮抽抽,忍不住开口:
「不是,拢共才二十来片肉,你能不能等会吃饭再吃?」
李兰仿佛没听到,不带看眼他的,继续吃。
「哇!弟啊,你们今天炒腊肉吃啊!」就在这时,门口就传来一个笨笨的声音,大姐李艳挺个大肚子闻风靠了过来。
他半转身问:「大姐,你吃饭了没?」
李艳盯着腊肉眼珠子绿油油地放光,使劲摇头,说冒恰,还冒恰。
晚餐两荤一素,一个烟笋腊肉,一个大白菜,一碗坛子辣椒。
还有让人眼馋的白米饭。
这在1987年的老李家,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一顿了。
搁平时,只有逢年过节丶抑或家里来客人了才会这般丰盛。
不过馀下的腊肉全进了大姐嘴里,她吃得满嘴流油,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
李恒和李兰默默看着这一切,没出声干扰,很有默契地只夹笋乾白菜下饭。
当碗底还剩最后一片腊肉时,后知后觉的李艳挠头呵呵傻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
「我快吃完了,弟啊丶妹啊,你们也吃。」
就一块肉了,还吃个鸡儿吃啊。
怎麽吃?
难道自己和二姐分着吃?
李恒如此暗暗腹诽,脸上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李兰瞟眼大姐的孕肚,又瞟眼桌对面的李恒,夹了两酸红辣椒放碗里,起身端个碗去了外面屋檐下。
二妹的泼辣,李艳也怕,心里直打鼓地低声问:
「弟啊,你二姐是不是生我气了咧?怪我把肉全吃完了。」
李恒把碗里的最后一快肉夹给她,笑着安慰:「没呢,大姐你别多想,咱们是亲姊妹,怎麽会生你气?
你来的时候我和二姐已经吃过好多了的,你进门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啊。」
李艳蒙头回想一下之前进门时的场景,好像真看到二妹有在吃肉,顿时不自恼了,低头把最后一块肉放嘴里:
「那我吃了,这肉真好吃,好香嘞。」
看她大口嚼吧嚼吧腊肉的样子,李恒心酸的不得了,把碗里的一些碎肉沫子全挑给了她。
大姐嫁给了一本分老实人家,大姐夫目前还是学徒工,在隔壁怀化跟木匠师傅学手艺,平日里只能勉强自个糊口,没什麽工钱。
而去年大姐的婆婆上山挖草药被野猪给拱了,落一身残疾,如今还在抓药养着呢,欠了一屁股外债。
这也是为什麽大姐往娘家跑得勤的缘故,因为田润娥心疼她,每回来总会做些好吃的给她补充基本营养。
晚饭过后,吃好吃撑了的大姐主动揽过洗碗洗筷子的活计,李恒不让,有心让她歇着,却被她横竖推出了厨房。
大姐就这样,犟脾气一根筋到死,把肉吃完了总想找点事弥补,那样良心才安。
李兰拿扫帚把左边屋角落打扫乾净,铺一块猪草板子放地上,剁起了猪草。
家里喂了四头猪,两大两小,大的接近三百来斤,小的七八十斤样子。
另外还有一头黄牛,春耕时用的。
别看二姐凶残,却是个勤快的主,只要她着家,猪啊牛啊什麽的都被她伺候得舒舒服服,手脚比田润娥还利索,怡然一副老农民的样子。
说来也是怪事,凡是经她喂的猪就是比别个家长得快,长得好,疯长,猪苗往往半年就能出栏。
因此人送外号养猪能手。
甚至好几户家庭条件非常不错的人家都打起了她主意,反覆上门做田润娥的思想工作,想谋做儿媳妇。
但李兰压根瞧不上那些三瓜两枣啊,一句「我要做城里人」就给回绝了。
当然,人家孜孜不倦地对她有想法,美貌也是一个很大加分项。
她和田润娥年轻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生得漂亮,十里八乡搁谁见了都得夸一声:这姑娘好看。
两姐姐在做事,李恒也没歇着。
先是在灶膛里烧一堆半湿半乾的柴火,然后拿块板子堵住灶门,上头架一铁丝网,把今天搞回来的鱼虾摊上面,再盖几张旧报纸,最后用木柴压好报纸的边边角角。
这样算是大功告成了。
鱼虾烟熏一晚上就能干个七七八八,中间每隔一两小时就得检查一回,防止熏焦。
…
傍晚时分,破裂的窗缝「呜呜」往里灌着寒风,吹得人面皮生疼。
奶奶个熊的!
这贼老天说变脸就变脸,鬼天气又来了。
挑俩张完好的旧报纸,从抽屉角落翻出十来个图钉,李恒骂骂咧咧地做起了缝补匠。
没心没肺的李艳跑去了对门陈家,凑热闹看把戏的同时,和十字路口其他人一样,记挂着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