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在王悦的眼睛之中，在他的理解之中，我们这些随处可见的人类，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曾经的普通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会用这样不解警惕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同类，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是处在安全的人类社会。
他被魇住一样，看到的，感知到的，每一个感官都在提醒他，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危险的，猛兽潜伏的陌生丛林……
“那个东西，并不是只改变了肌肉，还有他的认知能力。”我低声说道。
真的是匪夷所思，一个人的认知能力，和对待事物的看法观念，虽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等到了二十多岁基本就定下来，这辈子都鲜少改变了。
王悦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蛮横地侵入，然后将一些不属于他，更加不适用他的观念，直接塞到他的脑海里面。
“检查过他的脑部神经没有？”我问道。
林松果警惕地看了眼周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正诚哥，这个王悦刚被发现的时候做过全身检测，他的脑神经，脑域，神经中枢，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很正常，他的血液，白细胞，
每一个细胞，包括染色体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
林松果顿了下，脸上满是迷茫地说道：“这个人小时候还有过支气管炎。”
“支气管炎？”我心头一跳。
“没错，支气管炎，大小姐这个人性格很警惕，带人出队的，尤其是去危险的地方，总是会先安排人员筛查体检。那时候队伍里面所有的人都做了体检，王悦的肺部上的纹理显示和张正常健康的肺部是不一样的……”
“他当时说过，在他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就是支气管炎，不过已经好了很多年，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影响过身体。”
林松果声音打颤地继续说道：“等他一被找到，就被拉过去送到医院检查了，他的身体，太健康了！血氧！骨骼！肌肉！每一个都太健康了，就连，就连肺部上面生过病的纹理都消失不见了！”
我紧张得握住拳头，看着还在不停挣扎着的王悦，那些拘束带甚至没有因为摩擦弄破他的皮肤。
王悦盯着我们两个人，嗓子里面发出呼噜的闷声，他的胸腔上面缠绕着不少的拘束带，固定得很紧绷，甚至无法抬起头和胸
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悦的呼吸声格外得粗重，似乎都能听到肺部的呼扇声音。
他不像人，或者说，他更加像是一个白色的有血肉骨组成的巨大暴力兵器。
“他现在攻击力并不大，医院会定期给他使用放松肌肉的药物，来降低他的攻击性。”林松果低声说道。
我看着王悦，心中复杂，他比我预想中的情况要更加糟糕，我原本以为，就算他的精神是多么的失控，但是至少，他会更加像是一个人。
“王悦……你还记得顾正希吗？”我没有站得太近，声音平淡的尝试和他交流。
这个人情况太差了，每一次靠近都会激起他剧烈的挣扎，那疯狂的样子足以让人胆寒。
林松果低声说道：“正诚哥，不行的，这个人已经彻底疯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交流。”
“我知道……我就是想要试试。”我叹气，心里搞明白为什么大伯失踪这么久，齐德海这个老家伙始终都没搞懂我大姐出事的具体原因。
因为唯一的幸存者，是个根本就没有办法交流。
“你还记得吗……几年前，你跟着顾正希，你们一队人去了什么地方
。”
“赫……赫……赫……”
躺在小床上的王悦发出费劲的粗喘声音，我有些失望，心中知道，这一次，又要无功而返了。
“你还有印象吗？她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性格很好，她带着你们去了什么地方？你们有遇到了什么？”
“卡崩！”
病房内传来一声脆响，我僵硬地扭过头看去，禁锢在王悦左手上面的拘束带已经破开了。
王悦抬起手臂，五指张合，像是扯软面条一般，轻轻松松的，就将身体上那些拘束带彻底报废。
我拖着还在发愣的林松果，这小子彻底呆滞了，目光发直地看着王悦，没有丝毫反应。
“林松果！林松果！”我使劲摇晃着他，让他恢复起来：“他娘的！你给我回神！”
“正……正诚哥，那个，那个人跑跑出来了……”林松果看着我，颤抖地说道。
我深呼吸一口，“我知道，我也看到了，你快想想办法，进医院的时候，人家没有给你准备什么东西吗？比如说麻醉针一类的东西？”
林松果脸色惨白地说道：“什么都没有……正诚哥，这个人一直都用了肌肉酸软的药物，再加上
拘束带，肯本就挣脱不了啊。”
看着林松果慌乱的样子，我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冷静点！先别慌！你先出去叫外面的人过来！让他们准备好麻醉药物！”
林松果攥住我的手臂说道：“正诚哥……不行啊，这附近的病房都被清空了没有病人，因为这次你来是需要绝对安静的，整个医院上下两层都锁住了！我们根本就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