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成就是师尊的孩子。
白百之心下欢喜，手中传讯符一闪而过。此符发出，三日之后，师尊师弟将会收到信息，前往羌国一辩真假。
然师尊日理万机，还是……要留在身边观察，方不算耽误了师尊的宝贵时间。
看白百之慢慢能活蹦乱跳了，羌无衣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她心里焦躁，一只手拽上慕乘风，“小玉儿，我们回府。”
“来了小姐！”
可万万不能让白百之将慕乘风带走才是。
小玉儿急急忙忙撩开布帘子，马车轮子咕噜噜的转。
慕乘风已经很久没有坐过马车了，这个红衣的姑娘大马金刀往那一坐，慕乘风往旁边挤了挤。
他一身衣服下的发了白，羌无衣才发现他穿得寒酸，眉头一挑。
“他们没给你找一身衣服吗？”
慕乘风眨了下眼，“给了。”
“那为什么不换？”
慕乘风又眨了下眼睛，笑：“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想省着过年穿。”
过年还有衣服呢，这么穿出去还以为摄政王府苛待人。
这虽然是个小皇帝强硬塞过来的货色，但现在慕乘风修不成仙，已经从根本解决问题，倒也不用喊打喊杀。
羌无衣难得放松下来。
“过年给你买新的，把现在的穿上，旧了我再给你买。”
她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平日里也不会无理搅三分。
就是娇蛮任性些。
慕乘风的耳朵慢慢红了。
低低应了一声好。
羌无衣道：“当日冷宫里，我没想着把你怎么样，只是……”
这事到底还是要挑开说明了好。
小皇帝十分适合背大锅。
羌无衣道：“只是当日我被气狠了，皇帝说，他如此捉弄我是你教导的，我没搞清楚状况，不由分说把你揍了一顿……”
慕乘风迟疑了一下：“只是揍？”
他脖子上被遏制的红痕还没有消除。
在高领子之下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羌无衣觑了一眼，叹气道：“我下手没个轻重，给你说对不起。”
慕乘风嗯了一声。
羌无衣道：“可以原谅我吗？”
慕乘风又嗯了一声。
他是个没有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人。
羌无衣是个天潢贵胄，杀了他都没有人给他申冤。
这事就这么算揭过去了。
马车轮子咕噜噜的转，羌无衣睡着了。
慕乘风盯着她，视线从她的薄唇一路移到脖颈。
现在这个人毫无防备，自己下狠手，不管不顾，可以直接掐死她。
哎。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又放下。
算了吧。
他什么都做不了。
慕乘风黑色的眸眼中含着数不清的忧愁。
就在他手放下的那一瞬，羌无衣睁开了眼，看没什么事又闭上了。
就这么过了三日，梦中的事情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弟子没死，慕乘风会留在羌国。
夹竹桃开得格外茂盛，翠绿的叶子衬得夏日更加清爽。羌无衣难得有了雅兴，手里的弓弦拉开，一箭射入灌木丛中。
专门负责拾取箭矢的小童子跑进去，好久没有声音。
“这天杀的奴才，指不定是偷懒去了，小姐等我。”
小玉儿也钻进去了。
半晌羌无衣睁开一只眼，四下还没瞧见人，一身黑衣金纹劲装的小姐又闭上眼，眯了一会。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出来。”
她边说边往里走，先是看见一动不动的童子，再是张着嘴巴的小玉儿，羌无衣眉头不动声色皱起来，手里的弓弦拉满。
一道匕首寒凉到极点，摧枯拉朽似的和飞射而出的箭矢狠狠撞在一起，在半空中叮的一声。
摄政王府里进了个贼！
好大的胆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羌无衣手中箭矢顷刻间锋利无比，和匕首狠狠撞在一起。
“你们摄政王府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那小贼声音里都是悲怆。
？
羌无衣嘿了一声，这是哪般的道理，你是贼不是客，我不欺负你我欺负谁。
等等，这道声音真是分外的耳熟。
箭矢向外一拽，羌无衣拉住匕首主人的胳膊，往后一拉，小贼一时不察，整个人被羌无衣从灌木丛中拉出来。
少年一双眼睛红着，黑色的发丝上面还带着翠绿的叶子。
白百之。
羌无衣心中警铃大作，“你来我摄政王府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我——你能不能先把你手里的箭拿开！”
那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带着锋芒，一不小心能割开人的血肉。
中断人的性命。
羌无衣笑，她生了一双温润杏眼，偏偏笑起来带着一分邪性，不外乎别人看见她，见了她的所作所为，都要背地里骂一声混世魔头。
“那就要看你回答的问题，合不合我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