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萧益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无比后悔的感觉, 当他抱着江清月的尸骨, 他的内心无比地痛恨过去的自己。但是想了想他又释然了,江清月的魂魄已经找回来了,又很快他就能复活,到时候一起都可以重新再来, 就算是只能再换一具躯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萧益小心地将江清月的骨头收拾回盒子里, 忠全递上来一盏茶,萧益漱了漱口, 将嘴里的血腥气全都吐了出去, 又喝了参茶,面色才恢复了一些正常。
“夫人,敢问何时可以着手国师的复活事宜?”萧益走到阴嘉夫人面前问道,此刻的他根本无心再去追究楚征澜恶意的捉弄, 而是一心都系在了江清月复活一事之上。
“国师的魂魄尚未休养完好, 若是强行施法, 恐怕会有魂飞魄散之险。而且作法也需国师本身的同意, 但是国师对此十分排斥, 若是他一直不肯同意, 那也是无法行事的。”阴嘉夫人看向莲灯,幽幽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阿月他……”萧益刚想责问, 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江清月的确会是这样的人,便转了话风道:“可有其他办法?”
“没有,不过王上可以留着这盏莲灯,慢慢地劝说国师。时间久了或许国师他就能够回转心意,而且还能让他趁此休养魂魄。”阴嘉夫人说道:“以后若是到了合适的时机,本座自会出现来复活国师。王上千万莫要让莲灯熄灭,若是莲灯灭了,那就说明国师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国师其实知道王上骗了他,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不肯复活的吧!他一生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最后却被自己追随的君王所背叛,很难不寒心吧!换作是我,说不定还要向王上复仇,这样王上还愿意留下‘他’吗?“楚征澜指了指莲灯问道。
“孤不怕,阿月他不会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狭隘吗?”萧益大声地喝止,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你这个妖道,来人,给孤拖出去。”
“不必了,王上,我们这就告辞。”阴嘉夫人说罢便拉了拉楚征澜,带着兔子一起走了出去。
阴嘉夫人一行走出大殿,只见东方已经升起了太阳,霞光为冰冷的宫殿染上了一抹暖色。
“天亮了。”楚征澜看了看天说道。
“为什么大人刚刚没有如约出来向萧益说明情况呢?还有夫人你怎么能把大人留在萧益的身边?要是他对大人的魂魄不利怎么办?”兔子一连串的问题砸了出来,方才在殿中,气氛压抑沉重,他又没有楚征澜的胆量,就一直没敢说话。
“为什么,还不是你家大人自己怂了,不敢出来见萧益呗!”楚征澜抢着说道。
“或许吧!让他直接面对也挺为难的。至于他的安全,你看萧益会伤害他吗?”阴嘉夫人反问,又道:“再过几天他到底还是要走的,就让他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吧!再多的恩与怨,一死也足够了结了。”
“他们的恩怨了结不了结的,反正我们的责任了结了,你去把你的徒弟接出来,便皆大欢喜了。”楚征澜不耐烦地说道。
“不着急,赶了一夜的路还是要休息一下,至于小可,就让他再多待一会儿也无妨。”事情到了眼下阴嘉夫人倒是也不着急了,“倒是你,为何方才那般刺激萧益?”阴嘉夫人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看他不顺眼罢了。”楚征澜回答,语气中的鄙夷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阴嘉夫人听了楚征澜这任性的理由,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道:“回客栈吧!说不定宸华已经在等着咱们了。”
楚征澜一行走后,萧益就在寖殿里专心致志地守着盛放江清月魂魄的莲灯,期间太医来请过一次脉,也没能让萧益的目光从莲灯上移开。
自从阴嘉夫人离开之后,萧益就陷入了焦躁地等待之中,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消息的到来。甚至比之前盼望寻找江清月尸首的人马,更加地盼望阴嘉夫人的归来。为此他没有办法处理朝政,也很难安心地睡觉,他总是中途醒来然后就再也无法入睡。这天晚上忠全来告诉他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根本没有入睡。
“王上,您该休息一下了,方才太医也说你太累了。”忠全苦口婆心地劝道。
“孤不累,也不困,再过一会儿。”萧益回答的时候,眼睛还盯着那盏莲灯,仿佛它能够变幻世间最美好的光景一般,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忠全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只好又问:“那国师大人的骸骨该怎么处理?让人去瞧瞧地安放到陵寝之中吗?”
“不,”萧益大叫了一声,随即道:“不要动他,就留在孤的寝宫里。”
“这……”忠全闻言一脸为难,他完全没有想到萧益会那么说。就算萧益只是个普通人,也断没有在自己的卧房放一具骸骨的道理。但是以萧益如今疯狂的状况来看,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孤会再找你的。”萧益摆了摆手,示意忠全退下,此刻他只想静静地一个人和江清月一起待着。
忠全闻言轻轻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萧益听到“吱呀”一声关门声,方才放松了下来,自言自语地同“江清月”说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