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蓉城蝉鸣不断, 连续半个多月烈日暴晒,连空气都凝结着火气,快要爆炸。
陆家别墅依旧绿意盎然。
和往日不同的是,偌大别墅里, 不时传来阵阵婴儿啼哭声。
婴儿的啼哭,给坐落在宁静中的别墅增添一份生气。
奶妈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婴儿,怎么也哄不好, 急的团团转。
半个月前, 她被人带到一座非常豪华的有钱人家, 带孩子。小婴儿刚出生不久,从最开始皱巴巴一团,已逐渐变得光滑水嫩。
这孩子是她带过所有的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最难带的一个。
给孩子喂奶,小孩吃饱了就开始哭, 给他唱催眠曲,睡醒了继续哭。
“宝宝不哭啊, 乖, 不哭啊。”奶妈用尽所有哄孩子的方法, 依旧没能让婴儿止住哭泣。
奶妈听孩子的嗓子都有点哭哑,有点吓坏了,不得不去找孩子的爸爸。
“陆先生,您家这位公子, 也不知怎的,一直哭哭啼啼的,我担心他嗓子会受不住啊。”
陆东棠面色沉静,他从奶妈怀中接过孩子,略显僵硬地抱着怀中小小的一团。
贺琛林检查过,这孩子早产,随了陈全,同样也并无大毛病。孩子他既没发烧,也没感冒,能吃能睡,就是爱哭,不停地哭。白天哭,晚上也哭,好像就没停过。
再这样下去,孩子的嗓子迟早要坏掉。
陆东棠抱着孩子,轻轻地拍了拍,孩子哭泣的频率稍微减少一点,他不时睁大眼睛左顾右盼,抽抽涕涕的,惨兮兮的。
奶妈瞄了瞄孩子他爸的神情反应,犹豫几秒,说:“陆先生,小孩子爱哭,其实也正常,可也没哪家孩子像您家这位公子爱哭。以前我给别人家带孩子,都这样,可一换到自己爸妈手上那就不一样了,没一会儿就笑的乐呵呵的,毕竟有血缘关系,亲着呢。”
自从带孩子起,奶妈就没见过生这孩子的妈妈,她自然也不敢随意打听。当初带她来的人可是再三嘱咐过,在陆家她只管带好孩子,其他不该问的,不该看的,统统闭嘴,当没看见。
现在要不是孩子总是哭闹不止,她也不会提这种话。
奶妈的暗示,陆东棠如何听不出来。
陆东棠眼眸暗了暗,面色冷凝。
陆东棠抱着依旧止不住哭泣孩子,朝三楼而去。
三楼主卧房门未关,房门虚掩。
室内光线充沛,满满阳光的味道。
“你怎么起来了,”陆东棠抱着孩子走进来,一眼看见靠窗位置,一男子独自坐在那里,半侧身子隐在阴影之中。炎炎烈日时节,那人身上搭着一条毛毯,脸色略白。陆东棠皱眉道,“现在你还不能下床,去躺下。”半月前,陈全剖腹取子,九死一生,此刻他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需要适当休息。
男子没有动作,他的眼珠子麻木呆滞地转动,对周围的反应十分缓慢。
陆东棠见那人毫无反应,沉沉地无声叹息:“算了,总是躺着也不好,偶尔起来坐坐罢。”
“陈全,你把孩子抱一下,让他不要哭了。”
耳边,是婴儿啼啼哭哭的声音,小奶猫一样,略显低弱嘶哑。
直到此时,陈全睫毛才微微颤动一下,他动了动眼珠子,拒绝一样扭开脸。
陆家喜得一子,交易圆满达成 ,他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劫后新生,令他似涅槃重生,再无顾虑。
陆家再没有任何理由羁留他。
陆东棠把孩子硬塞到明显不愿理会他的陈全手上,转身离开。
陈全手上被突如其来的强行塞进一个孩子,惊了一瞬,下意识搂住,陈全再要拒绝,陆东棠已转身离开。陈全死死盯着卧室房门,仍旧不见任何人进来。
陈全浑身止不住僵硬,他手上孩子的啼哭声是那么真实而接近,不再是往日遥远的哭闹声。
这是他的孩子,不,是从他肚子里拿出来的孩子。
多么不可思议。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耳边,是婴儿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
陈全低头看着手上的孩子,孩子眉清目秀,脸上满是泪水鼻涕,偶尔睁大的眼睛如浸水的黑曜石,纯黑而明亮,闪烁着不安和害怕。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怀中孩子的哭声似没有停止的意思。
陈全忍不住张了张口,声音中带着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沙哑和低沉:“不哭,不哭……”说话间,陈全忍着身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略微调整抱孩子的姿势。才出生的孩子极其柔软,稍不注意都有可能碰着磕着。当年陈灏出生,陈全帮着家里带了不少时间的婴儿,此刻他多少知道该怎么哄孩子。
渐渐地,婴儿断断续续低哑的啼哭逐渐转变为一下一下的抽涕,哭闹的声势明显没有刚才那会儿厉害。陈全手下一下一下地轻拍孩子,并时不时轻轻晃动。婴儿在陈全手中逐渐停止哭泣。
婴儿轻轻地打着嗝,可怜巴巴地瞅着陈全。陈全看着小婴儿,神情复杂,一时无声。
或许是由于早产,这孩子似乎比一般婴儿小一圈,瘦瘦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