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余温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沈南微。
而且醉和春的老板娘居然笑得和风细雨地送她出来。
他问旁边的店伙计:“那是你们老板娘什么人?”
店伙计很健谈,且看周余温穿着打扮翩翩如玉,也没有多想:“那是我们老板娘的朋友,本事大着呢,做一手好菜。
凡是按她的菜单做出来的,在我们醉和春供不应求呢!”
周余温没想到这女人除了巴心巴肝粘着自己,还有这一面,当即有些后悔和她撕破脸,忙迎上去。
正巧沈南微出门,两个人就在这种精心谋算之下,偶遇了。
多日不见,周余温看起来越发有个人样,也是穿上了绸缎长袍的,看来金主爸爸蛮舍得。
见沈南微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周余温越发得意整理衣冠:“几日不见,沈姑娘似乎憔悴了些。”
沈南微才懒得叙旧。
沈南微轻声细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对周余温道:“周公子,手头宽裕之时,何不将那欠款早些清了?如此也能少些挂碍。”
周余温闻言,心中自是百般不愿,然又顾忌着颜面,不愿在人前落下个不守信用的名声。
他现在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不愿意因这一点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一番思量后,他终是肉痛地从袖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缓缓递向沈南微,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尴尬的笑意:“沈姑娘,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先收下,余下的我定会尽快筹措。”
沈南微毫不客气接过票子,弹了一下:“周公子果真爽快,剩下的银钱也请尽快还清,免得带累了周公子的名声。”
周余温见沈南微接过银票后并未多言,心中又生一计,故作深情地靠近了几分,轻声道:“微微,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如今我得了贵人相助,他日必能高中,到那时,你我可再续前缘……”
话未说完,沈南微已冷冷打断:“周公子,还是莫要再说这些无用之话了,你既有心,何不将那剩余的七十七两银子尽早还清?
你如今既得贵人赏识,想来这几十两银子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言罢,沈南微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轻轻放在周余温手中,那是他之前所写的欠条。
周余温登时面红耳热,有些气急败坏:“亏我还顾念旧情,可你怎得却如此绝情。
你不知老爷如何看重我!
待我来年高中,你便是再来求我,我也是不会再多看你一眼的了!”
说罢气愤愤拂袖而去。
沈南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普信。”
沈南微紧紧攥着那张尚存余温的银票,赶回家,将君宇托付给邻居李嫂子,又带着君弈往书肆赶。
原本沈南微还担心沈君弈会不配合,但是还好,这一路上,沈君弈虽然不说话,但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神左顾右盼,仿佛都是对新世界的好奇。
沈南微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原主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来,只让沈君弈和沈君芋在狭小的小巷子里生活,从来没想过带孩子出去走走。
引领着君弈步入了一间散发着古朴韵味与宁静气息的书肆之中,空气里有书香和木质香味混合起来的味道。
阳光轻巧地穿透雕花木窗,洒落一地斑驳光影,为那些沉稳的木质书架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书肆很安静,他们的脚步声如同涟漪,打破了这份寂静。
于是靠里面的一张八仙桌上堆积如山的书堆当中抬起一双眼睛。
“张先生。”沈南微笑着打招呼,她早就同张老板说好了,可人家一定要看看沈君弈,然后再做决定。
“学生沈君弈,见过张先生。”沈君弈有模有样向张先生施礼,那样子好像真有人教过他一般,不过动作还有点生疏。
毕竟是小孩子嘛,能理解。
他的机灵可爱又乖巧逗得张先生开心。
张先生随手抽过一本书,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对于还未开蒙的孩子来说尚有难度,不过完全难不倒沈君弈。
他回京师之后所受的教诲,便是直接参加科考也来得。
沈君弈眨巴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小小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认真思考的神情。片刻之后,他以一种超越年龄的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逐一回答了那些问题。
没学过,但透露着恰到好处的聪慧,看得出张先生的满意。
“沈姑娘辛苦,一个人竟能教得出如此聪慧守礼的孩子,往后君弈便留在书肆吧。”
沈南微对沈君弈笑得很和蔼。
这下好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冤枉她苛待孩子了!
沈南微以为后面她可以一心一意地摆摊赚钱,然后在收摊回家的时候去书肆接上沈君弈,回家后再去隔壁李嫂家接回君宇,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
她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只想一年之后将两个孩子交出去,她能留下一条性命即可。
却不想出事了。
那天她新做了桂花米糕——西北苦寒,没有桂花,这点子桂花还是她在街上的茶肆中花了高价买的桂花茶,准备开辟一点高端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