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微不期然与顾长洲目光相撞,心中顿觉气血翻腾,似有千般情绪难以言喻。
太子殿下坐于上首,眼尖心细,捕捉到这一幕,误以为沈南微对顾长洲心生情愫,遂含笑言道:“沈老板,瞧你与顾先生如此投缘,本宫欲成人之美,为你们二人牵线搭桥,可好?”
沈南微闻言,面色霎时绯红,急忙欠身行礼,言辞恳切:“殿下厚爱,南微原不应辞。
只是南微与顾先生不过一面之缘,并无他念。
再者,南微身上,还担着照料皇孙之责任,更不敢心猿意马。
只是观顾先生光风霁月,不似寻常人,有顾先生教导皇孙,太子定可以放心。”
顾长洲亦是一惊,随即温文尔雅地附和道:“太子殿下美意,长洲感激不尽。然则,长洲一心向学,志在教书育人,暂无儿女私情之念。望殿下体谅。”
太子见状,虽觉遗憾,却也欣赏二人坦诚,遂笑道:“既如此,是本宫唐突了。不过,南微既与顾先生学问相投,不妨多来请教,以增进学识。”
沈南微趁机道:“南微代君奕应下,日后定当每日前来,向顾先生求学。
傍晚即归,以免孩子骤然离家不适,若是哭闹起来,平白闹出笑话。”
太子闻言,目光柔和,看向沈君奕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宠溺:“既是如此,本宫便允了。
君奕这孩子,本宫也是极喜爱的,这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会多加照拂。”
归途中,沈君奕声音不无戏谑:“你今日怎的如此失态?莫非真被那顾先生迷了心窍,连路都走不动了?”
沈南微闻言,非但未如往常般与他拌嘴,反而神色黯然,默不作声。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难道真是喜欢上了那顾先生不成?
你这女子,怎得见一个爱一个,那我小叔怎么办?”
沈南微这才奇怪地回头:“怪哉,我同你小叔也不过点头之交,你着什么急?”
沈君奕今生不想走前生路,他知道自家小叔君祁是个好的,而且明显看起来对沈南微有点意思,他想做这个成人之美。
但忽略了自己已不是前世那个身份尊贵呼风唤雨的太孙身份,他就是个年仅五岁的小屁孩。
别说旁人,就算是知道真相的沈南微,都从来没把他当成大人过!
他气死了!
回到屋内,沈南微心烦意乱,随手抓过桌上的竹简,开始以抓阄的方式决断心中之事——是否要将这意外告知顾玉屏。
她原以为自己帮忙,不过是还人情,却不料这人情也不好还。
“告诉、不告诉……”沈南微口中喃喃,手中竹简一次次落下,最终指向了“不告诉”。
她烦躁地抓了抓发丝,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为何不能说呢?我要是瞒下不说,等屏姐姐知道了,还不得恨死我?”沈南微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小姨,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沈君芋推门而入,好奇地问道。
沈南微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甚要紧之事,不过是些琐碎念头罢了。”
沈君芋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心中暗自嘀咕:“小姨今日真是奇怪,好像魂魄飞走了?”
沈君奕哼哼两声:“这叫魂不守舍,大约是跟那人走了吧!”
夜色渐深,沈南微独坐窗前,望着窗外月色,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白日的偶遇,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她难以入眠。
而这一切,终将成为她心中一道难以言说的秘密。
次日清晨,沈南微心思重重,终是按捺不住,决定前往醉和春,寻那顾玉屏再问个明白。
她穿过曲折的巷弄,脚步匆匆,心中既有期盼又有忐忑。
至醉和春门前,通报之后,顾玉屏亲自迎了出来,二人相见于堂中。
顾玉屏看起来精神头还算不错,摆了茶点招待,还是沈南微之前教过的款式:“你厨艺学校的学生做的,你这个先生来瞧瞧如何。”
沈南微连喝四壶茶水,从糕点做法谈到今天天气。
终于期期艾艾开口:“屏姐姐,我这些日子四处打听,却依旧没有你哥哥的消息。但我心中有许多疑问,不知能否问得更详细些?
你哥哥他……究竟是何模样?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又或是……他是否曾遭遇过什么不幸,比如身有残疾?”
顾玉屏闻言,笑容顿时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微微,你这是何意?我哥哥顾长洲,那可是光风霁月、风度翩翩之人。
当年在京师,到了适婚之年,不知有多少人家踏破门槛,只为能与他结亲。
可他一心为国,誓要建功立业,对那些说亲之事,皆一一婉拒。他怎么可能是残疾之人?”
沈南微见顾玉屏反应如此强烈,心中暗自思量,她所遇之顾长洲,的确与顾玉屏所言大相径庭。
但那又怎能确定,就一定不是同一个人呢?或许,他是在顾玉屏不知晓的情况下受了伤。
想到此处,她试探性地问道:“屏姐姐,你也知道,战争凶险,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