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洲一连二十多天送沈君奕回家,就算他受得了,小厮也受不了了。
因为沈君奕每天都孜孜不倦地走那条绕远的路。
明明他自己走的时候也一脸生无可恋,但是就是非常执着地要走这条路,顾长洲也摸不准这孩子的脉门,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而且,顾长洲发现沈君奕身上若有若无飘散着味道。
他不是不爱干净的人,他那个小姨顾长洲也有点印象,有时候他送他回家,那小姨还会远远迎出来,身上也是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而且就是从最近开始,这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重,而且散发着阵阵酸味。
感觉像是馊掉了。
顾长洲非常委婉地提醒沈君奕:“吾闻之,身洁则心安,居清则神宁。
夫卫生之道,实乃修身齐家之始也。人皆有爱己之心,岂可忽于卫生乎?
不洁之体,难容于社交之间,亦难安于己心。故当沐浴更衣,以洁其体;洒扫庭除,以清其居。
再者,卫生之道,亦在于养心。心怀坦荡,则百邪不侵;神明清朗,则疾病难扰。故当修心养性,去其贪嗔痴慢疑,存其仁义礼智信。如是,则内外皆洁,身心俱安矣。
愿尔等皆能重视卫生之道,以洁其身,以清其居,以养其心。则家国昌盛有望,人生幸福可期也。”
这是顾长洲跟沈君奕说得最多的话,虽然还是文绉绉的,但是沈君奕听懂了:“先生,学生每日回家必沐浴更衣——”
其实这边没有每天沐浴的习惯,不然大臣们为什么要有专门的休沐去做这件事?
只是沈南微带来的习惯,她说她那个世界的人每天都必须更衣洗澡,这样才干净,所以每天烧水沐浴已经成了习惯,洗后确实神清气爽。
天气冷了之后,沈南微还专门请人制作了一个小暖棚,供家里人沐浴之用。
所以按理说应该不用担心卫生问题,但是坏就坏在沈南微最近准备拓宽火锅业务。
除了糟粕醋火锅,还有各式各样的火锅,比如牛油火锅,鸳鸯火锅,番茄火锅——这些东西在现代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因为有火锅底料,所以只要加入火锅底料,然后再加入食材就可以了。
但是古代物资匮乏,虽然沈南微头脑里有理论,操作起来却并不容易,有很多食材是现在没有的,沈南微就必须找到差不多的替代品。
在不确定味道的情况下,就只能一个一个去试。
沈君奕和沈君芋就变成了义务试验品,每天吃火锅吃得直上火,但是有一说一,沈南微研究出来的每一种火锅都那么好吃,都那么的让人欲罢不能。
且他们能吃火锅的时间有限,白天沈君奕要来学习,只能晚上一顿大早上一顿,所以沈君奕的头发总是被火锅熏得味道奇奇怪怪。
沈君奕解释:“总之就是这样,这是吃锅子吃的,先生可吃过锅子?”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若是先生不嫌弃,可以来家中小坐,小姨早就想请先生来,但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和时间。”
“多谢,不必了。”
不出意外的拒绝,但是话听起来比之前客气了很多。
沈君奕也知道这事记不得,只是这天气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没有带伞,于是加快了脚步。
但天公不作美,刚经过醉和春,就看到沈南微远远地迎上来,看到顾长洲,非常兴奋的样子。
沈君奕实在是不愿意看自家小姨如此掉价的行为,把头扭在一旁。
但是沈南微已经到了跟前:“顾先生!这段时间我忙着做生意,都要拜托您把孩子送回来,真是辛苦您了。”
“不打紧。”
“哎呀顾先生,您看您这么年轻,简直是年少有为。”
“您客气了!”
“您可是……”
沈南微今天热情得有些不正常,沈君奕有些着急,要下雨了,他不喜欢被雨淋湿,而且他想回家吃锅子。
顾长洲也明显有些着急,下雨了,他瘸着两条腿比沈君弈还不如。
好不容易沈南微都准备放弃了,马上要让人家走了,结果远处奔驰过来一匹马。
城内不许骑马驰骋,但那匹马跟疯了一样,街上的人躲避不及,有被撞倒的,马上就要冲到顾长洲眼前。
小厮手忙脚乱,还是沈南微大喊一声:“抬起来呀!”
弯腰掀起顾长洲的轮椅,往醉和春的方向挪,那匹疯马冲过来,沈南微放下轮椅一伸手,将小厮也拽进来,马背上的人恰在这时滚落马背。
他一身伤,在地上滚了几圈,沈君弈最先认出他来:“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