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这才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深黑的皮质沙发内,男人墨发微乱,侧颜冷峻,却在抬眸见到江歆宁时仍旧带着一丝清醒地克制:“是许义叫你来的?” 周初行嗓音冷淡,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江歆宁却从那双黑深的眸子里读出了一种深刻的孤寂,像一艘在汪洋中奋力前行的小船,唯有它自身,才能支撑它自己不断前行。 “是我自己要来的,怕你会讹上我,毕竟——” “你这伤是为我受的。” 江歆宁说着,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淡金的酒色在杯中轻摇慢曳着,氲出醇厚的酒香,江歆宁拿起酒杯抿了口,才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 周初行闻言手势一顿,随即轻笑了声,道:“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讹不上你。” 说着,他便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正要继续给自己倒酒时,却被一只从旁横插进来的素手给拦住了。 “堂堂周氏集团的总裁,什么时候需要靠买醉来解忧了?这若被旁人见了,还以为这京都商界的天都要变了呢。” 迎上男人深冷的眸,江歆宁却神色异常平静。 她轻轻握住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腕,语气静敛温软,只那眸光里的执拗,却清晰无比,让人无法忽视。 周初行感受着从手腕处传来的暖意,喉结滚动,终是在僵持片刻后松了手。 酒瓶落到桌上,砸出格外沉闷的一声,江歆宁见此,正要把覆在男人腕间的手放开,哪知下一秒,就被反手一握,紧紧攥住。 “你在担心我。” 周初行沉着嗓音开口道。 包厢寂静,他手上的力道也逐渐收紧,在昏暗的灯光里,愈显暧昧。 江歆宁微微一怔,却没出声回应。 只垂眸将目光落在那只温烫的大手上,试图将手抽回,却换来了男人更加收紧的力道。 “怎么,你人都眼巴巴的赶过来了,还不敢承认?” 倾身靠近,周初行问的逼仄,让江歆宁避无可避。 迫使她不得不仰头迎视回去,承接着那扑面而来的温热酒气:“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担心你,不是很正常吗?” 江歆宁这么说着,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肩膀处,意欲明显:“你这伤,要是再往上面撒点盐,怕是得重新缝针包扎了!” 她挑了挑眉,显得十分镇定。 可这份镇定,却很快在男人的忽然贴近的举动中节节败退下来…… “你,你干什么?” 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版的俊脸,江歆宁差点连舌头都没绕过来。 回应她的,是男人微微掀起的薄唇:“江助理,你脸红了。” 江歆宁呼吸一滞,只觉得面上一阵滚烫。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身形愈发往后退去,就在她以为眼前的男人会对她做些什么时,却听耳旁响起一声低微的男音:“你说,这世上之人,是不是都长了一颗善变的心?” 附在江歆宁的耳侧,周初行垂着眸,整张脸都浸在了灰暗里。 江歆宁僵着身体不敢动,心底却不由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听许义说,那个背刺他的人,是他昔年好友,曾助他在周氏彻底站稳脚跟,也是他在周氏鲜少毫无保留信任的人之一。 如果不是他习惯性的做两手准备,怕是这次,得在薛平聪和其他周文龙留在周氏的暗桩及眼线联和下从这总裁位置上被逼退位了。 当时形式的险峻,可想而知。 江歆宁抿了抿唇,不觉有些心疼。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得到了所有人的尊崇与仰望,亦是孤家寡人。 “他前脚能为你出生入死,后脚也能从后狠狠给你一刀,那到底,他是要你活,还是要你死呢?” 屋内,响起男人的一声嗤笑。 不知是在嘲笑旁人,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江歆宁偏头看着男人被发丝盖住的模糊侧颜,终是没忍住,抬起手,将人轻轻圈在了怀中。 那一瞬,她感觉到了怀中男人身体的僵硬。 可她并未松手。 “他当初为你的出身入死,是真的,后来狠狠给你的一刀,也是真的,人心是有灰色地带的,所以这世上大多数的人才只活当下。” “往前看,在那里,总有值得你的人在等着你。” 江歆宁这么说道。 就像她,在生命至暗的时光里,也曾等来了值得她真心相待的家人。 沙发上,周初行终于重新抬眸,将深谙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那你呢?” “你对我来说是哪种人?” 他问。 双臂撑在沙发的两侧,周初行撩眼看来,黑深的眸子里覆着层淡淡的水光,里头装着江歆宁隐隐绰绰的脸庞。 四目相对,江歆宁眸光灼灼,而后开口道:“虽不是至交好友,但——” “在你背叛我之前,我绝不会先背叛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半凉半暖的吻。 铺天盖地的袭来。 把江歆宁裹的密不透风,让她只能被动着承受着这一切,于齿缝间溢出不可自控的轻喘声。 屋内冷硬的地板上,折射出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夜色漫长,春宵苦短。 江歆宁被冲散的意识再次回拢时,整个人已经被身侧的男人裹得密不透风,然后打横抱起,径直从会所VIP通道直接进了停车场。 一路疾驰,周初行终于将车开进了御景别墅。 而此时,不知情的许义还在会所大厅抽着烟,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咳咳咳……” 这什么破烟,怎么这么呛,难道是劣质产品? 许义快速掐灭烟头,然后将整包烟都给扔进了垃圾桶内。 正要起身去前台重新买一包时,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连忙按了接通键:“喂,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