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铺满小院,也映在陈佑安手中的茶水里。
他试着运气,依然如昨日那般气滞刺痛。
半夏端着点心从厨房出来。
坐下也没言语,只是把点心推到陈佑安面前。
“你做的?”陈佑安拿起一块细看。
他是不太相信,半夏还会做点心。
记得她说过,最不耐烦做膳食的事情。
“嗯”半夏应一句,拉过陈佑安的手,扣在手腕上。
陈佑安想抽回手,“别动”半夏声音不大却有威严。
半夏把脉,蹙眉低头,眸光也渐渐黯淡。
陈佑安推开半夏的手,似在对自己说,又似在宽慰半夏。
“无妨,回宫让太医扎两针就好了。”
半夏睨他一眼,很明显陈佑安知道自己中毒。
“你这分明是中毒,只是分量尚轻,所以不显。”
“可时日一长,难免……”
半夏一想到彩霞还有陈佑宁,便心有余悸。
陈佑安眼瞧着半夏的眉梢泛上担忧,心神微动。
“那你可要随我回去,替我解毒?”
陈佑安反抓住半夏的手,眼中少有的热切。
半夏的心思都在如何解毒上,全然没防备陈佑安会有这一问。
下意识抽回手,起身出院子。
“你去哪里?”陈佑安声音沙哑。
“我去配解药。”
半夏没停下脚步,径直走了。
只有半夏知道,刚才把脉再次确认,这个毒比彩霞中的毒更烈。
可以说是升级版。
她现下研究出的解药,是不能彻底解毒的。
好在,中毒分量不多,一切都有回旋余地。
可半夏实在不敢想,接下来这个毒的副作用,会是什么?
一想起倩娘发疯,彩霞癫狂的样子,半夏痛苦地闭上眼。
她明确地感受到心痛。
是的,她在知道陈佑安中毒的时候,心就像被扎进一根刺。
半夏进了实验室,便开始翻找东西,手不愿停下忙碌着,可脑子里根本没有思路。
一滴泪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才惊觉自己哭了。
半夏转身奔到门口,扶住门框,不让自己滑下去。
提一口气,站到院中,闭上眼。
曦草堂的后院常年都在晾晒草药,这些草药味混杂在空气里,让半夏的头脑慢慢清醒。
半夏转身再入实验室,她需要在解药基础上再确认加一味药。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半夏一夜无眠。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夜陈佑安在实验室外的院子,站了一晚上。
陈佑安已经隐约感受到毒素在蔓延,可心里全是欢喜。
他看到那个女子在为他的事忙碌,心里忐忑。
既不想让半夏这样熬夜,又想让半夏这样替他张罗。
又会想到,半夏这样尽心尽力,只是救人?还是心疼他?
这一夜,陈佑安的思绪就像飘在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起起落落。
一向自持干脆的人,如今也患得患失。
半夏心满意足走出实验室的时候,正好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院中。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是从大学的实验室加班结束。
看到发丝上带着露水的陈佑安,半夏知道,这里才是她的现实。
“你……一直站在这里?”
半夏背着手轻轻走到陈佑安面前,她不确定陈佑安站了多久。
直觉告诉她,应该很久,也可能是一整晚。
只是,半夏也告诫自己,别自以为是的盲目感动。
“没有,只是路过。”
陈佑安被半夏端详的不好意思,又想起这一晚自己的各种纠结。
太矫情了。
想到这里,陈佑安向曦草堂大门外走去,“我去去便回。”
半夏看着陈佑安离去的背影,她心里松快许多。
解毒之事,有点眉目了。
半夏顾不得歇息,来到曦草堂大厅,写下药方吩咐伙计抓药煎药。
然后才回转小院屋中,去梳洗。
不多会儿,陈佑安在院中喊半夏。
半夏出来,看到石桌上放着热腾腾的包子。
“吃吧,你最爱吃的那家刚出锅的。”
陈佑安招呼半夏吃包子,店里伙计端来刚煎好的药。
半夏起身接过药,递给陈佑安,她要看着陈佑安喝下去。
陈佑安一脸嫌弃,他是宁愿扎针都不愿意喝这苦兮兮的汤药。
半夏挑眉,示意他必须喝下去。
棋白和琴白刚踏入院子,便看到陈佑安端着药碗,迟迟不愿意喝。
琴白凑上去笑嘻嘻道:“陛下,捏着鼻子喝会舒服些。”
陈佑安睨琴白一眼,可不能让半夏小瞧我。
闭着眼仰头喝干净一碗药,好悲壮。
半夏眼看着陈佑安喝完药,心满意足。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蜜饯,塞进陈佑安的嘴里。
陈佑安端着空碗,愣住了。
棋白行礼,“陛下,都已经收拾停当,随时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