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特侦探事务所内弥漫着甘草棍糖果那有点古怪的味道。有着作者签名的卡萨兔漫画被珍而重之地放到了红木柜的最顶端,那是在约克公司缴获的最有价值的战利品。 “外面果然闹起来了。”捷特嘴里含着两根甘草棍,在按摩沙发上伸了个夸张的懒腰。他的左手在房间另一边的架子上找资料,右耳被放在房间里听爵士音乐,因为洛克茜嫌在门厅放声音太吵。 过了一会,他控制左手飞进房间,摸索着转动收音机的调频钮,熟练地调到了221号频道。 一段约五分钟的杂音过后,有节奏的滴滴嘟嘟声开始响起,捷特把床头柜上的一个小本子拿了回来,开始就着声音的长短停顿对起了密码。 “好吧,新德市没什么新鲜事。我还以为他们会多少有点进展。” 电话响了起来。捷特把本子一抛,甘草棍一吐,懒洋洋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抓起电话。 “喂?” 他差点把听筒给掉到地上。 “真的吗......她醒了?” “洛克茜!我要出门,把着点,别让外面那群暴徒把咱们家点着了。” 捷特匆忙接好身上的所有部位,从房间里翻找出了一件陈旧的深绿色冲锋衣,上面有许多块颜色不同的童军队星型烫布贴,一双有些挤脚的红色跑鞋。在出门前,他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跑回镜子前,用小刀削掉了鬓角和发尾过长的几撮金发,看着被削短的部分不听话地朝各处翘起来,像个刚和人打过一架的男孩。 五年了,他害怕老妈醒来后认不出他。 刚一出门,一块着火的木板就贴着他的鼻子飞了过去。捷特从腰间抽出两把银白手枪,在混乱中快速穿梭而过,赶向公共车库。暴力冲突已经蔓延到了火石街,一块巨大的口香糖广告版横着压扁了两辆佛德小轿车,好在不是他自己的。 “让开,伙计们!啧,该死......” 路面已经开始燃烧。捷特大力一踩油门,车子贴着人行道冲了出去,朝着烈日医院开去,浓烟灌进车窗,害他呛出了眼泪。 “今年他们玩得,咳咳......比之前还要疯啊!” 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在维护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发泄什么,他们只是在这么做而已。 但捷特的目标再明确不过。 他用牙咬着小刀,挑开右手的缝线,抓起手枪朝着前面堵路的人鸣枪示警。 “都给我……闪开!” 车子撞开了铁栏杆,拐了个弯,车轮在地面拖出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来自先前不知被从哪里抛来的尸体。 噫,这事可不能告诉老妈,捷特心想。 他突然听见空中一声惊雷。 烈日之下,鲜红色的云层聚集了起来。然后,就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般,血红的暴雨倾盆而下。 怎么赶在这个节骨眼下雨?烫!捷特连忙收回右手,摇上车窗,将自己与这些从天而降,无法蒸发,足以把人烫熟的雨点隔绝开来。 奥贝伦地表的暴雨被一些人文绉绉地称作“太阳的血泪”,事实比这要粗暴得多。这些雨水和血河的河水一样无法被称作“水”,化学分子式并不一致,在经过特殊的净化处理后能勉强变为饮用水,尽管内部的自然恶意并不能被完全去除。部分学者认为,水的诅咒是地表人寿命普遍不过40岁的第二大原因,仅次于空气的诅咒。 饮水会显著缩短寿命,而不喝水会死,这个难题至今无解,而人们并没有选择。 暴雨迅速冲开了人群,给车子留下了空间,不出意料地,有几个家伙来不及寻找掩护,被活活烫死在自己眼前。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不妙的滋滋声。这车顶壳说是能防雨,感觉还是够呛。 烈日医院地下二层。 捷特将护士交给自己的三角钥匙插进报警器旁的锁孔,电梯自动下降,来到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疗养所。医院的管道杂乱地挤在天花板上,地面则是典雅的棕红地毯和壁灯。 这里是烈日医院的“器官储藏库”,里面长期住着二十至三十位捐赠者,男女各半,各年龄层都有。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只剩下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左右,需要长期依靠仪器和特殊药物维生。尽管如此,这依然是奥贝伦最幸福的工作之一。捐赠者的条件需经过严格筛选,除了行动受限外,身心健康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证,各类要求都能被及时满足。 施予者是幸福的,受施者也是幸福的。这些捐赠者在全身不剩什么的时候还会被医院安乐死,不带一丝痛苦地进入永眠。 捷特的母亲也住在这里,不是作为捐赠者,而是作为需要特殊照料的病患,上位者的女儿。 “好吧。冷静,伙计。你当了我23年的大脑,应该懂得怎么控制自己。” 捷特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脑子自言自语道,轻轻敲了敲门: “玛拉,你醒着吗?” 玛拉贝拉.布莱米希是她的全名,和捷特的祖母完全同名。他管母亲叫玛拉,因为她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这么教他喊“妈妈”。 房间内的一声轻哼几乎让他心脏停跳。 “捷蒂,是你吗......” 捷蒂是她给自己起的小名,主要是因为她当初更想要个女儿。 五年了。 “这个嘛,如果你不介意我长高了五厘米,重了几公斤,吃了五年你不允许我吃的垃圾食物......”捷特吸了吸鼻子,推开了房门。 “是啊,玛拉,是我......” 映入眼帘的,是与床铺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母亲,身体就像蜡一样化开,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