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延带余莺莺走了。
九黎十八寨没有人拦他们,余莺莺的师父也没有拦他们,似乎所有人都默契的旁观着。
而他们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玩几日。
余莺莺此先从未见过外面光景,她很开心。
两人也心照不宣的忘记在九黎十八寨的事,每日都有去不完的地方,玩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以及吃不完的美食。
最终,他们停在了灌阳县。
灌阳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可当他们在此地停留时,那日他们遇到了一对老夫妻。
老爷爷和老婆婆都很和蔼,见他们年纪尚小,主动留他们在自己的老房子里住一日,还给他们做了丰盛的一餐招待他们。
余莺莺在期间看到楼梯上的墙壁贴着很多照片,每一张都是老夫妻,照片上的他们从幼年到青年再到中年,最后白头,他们看上去很幸福,又似乎颠沛流离。
她好奇的问,老夫妻给他们讲了自己的故事。
这让余莺莺向往又羡慕,阿延就和老夫妻商量,付租金住了下来。
老夫妻也很喜欢他们,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关心照顾着,余莺莺过了一段轻松又快乐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老夫妻突然因病离世了,他们把老房子留给了余莺莺和阿延。
余莺莺因而不想再走了,她想安定下来好好过段时日,免得意外不知道何时就来了,而她却因没有来不及准备而遗憾。
阿延答应下来。
只是他身子也不好,很快也生病,病的越来越重。
余莺莺担心又害怕,怕他像老夫妻一样突然离开,想让他回九黎十八寨,那里会有人治好他,可阿延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
但余莺莺瞒着他联系了他爷爷。
阿延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清楚自己有和爷爷他们联系。
那是个很平常的晴天,九黎十八寨的人来了,却不止带来他常吃的药,还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消息。
从归河寨开始,不断有人横死出事,蔓延到了其他族寨,连禁地里华胥大人一直在守的那个东西,也出现了躁动,殃及到族寨。
说出这些时,那些人盯着余莺莺。
阿延怕他们对余莺莺不利,想要赶走他们,但他们自己走了。
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阿延认得那些都是各族寨大巫祝的亲信,他们要求和余莺莺私下聊一聊,余莺莺就也答应让他出去。
他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余莺莺从不肯告诉他,他问爷爷他们也没有结果。
直到有一日,余莺莺突然同他道:“阿延哥哥,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瞒十八周岁了。”
阿延恍然惊觉,原来时光过的如此快。
他明白余莺莺提起这个的意思,他们在外的生活该到头了。
可他只能沉默。
次日,阿延在天未亮时就离开了,去到几十里外的老寺庙。
三百六十级台阶,他一步一跪,在庙中求了两个同心结,既为保平安,也为保他们得上天垂怜,有长长久久的可能。
事实证明,这是没有用的。
他风尘仆仆的回去时,见到了一个九黎十八寨的人。
他在门外,听到对方同余莺莺说,华胥大人让他来给她传一句话,她要是愿意接受作为佛口女的命运的话,就该回去了。
这一刻,巨大的惊慌笼罩住阿延。
阿延直接进去,问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余莺莺让那人走了。她轻松的说,就是他从前同她说的那样,她该死了。
阿延沉默,说不出一个字,便将自己求来的同心结给她。
余莺莺惊喜的眼睛亮晶晶的,甜甜的笑着说谢谢。
阿延看着她,鬼使神差的道:“莺莺,我们成亲好不好。你要是死了,阿延哥哥殉你,我们一起走黄泉路,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他说:“阿延哥哥永远陪你。”
余莺莺愣了会儿,笑着脆生生说了句好。
阿延逼自己忘了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的事。他们还不到能够领证结婚的年纪,就决定简单的办桌席,余莺莺不愿意穿那种洁白的好像寿衣的婚纱,也不愿意穿繁琐隆重的中式秀禾,他就去给她买了件好看的红裙子。
他们时时在一起,想着每一天该怎么过。
这简单又千金难求得的幸福终止在余莺莺十八岁生日的这天,阿延外出去给余莺莺买东西时,突然遇到了虺王寨的人,他们硬把他带走,让他见到了爷爷。
大巫祝是来问他怎么还不动手的,他静默着一言不发,大巫祝就把他关进了房间里,说什么时候他下定决心了,什么时候再放他走。
阿延知道自己必须面对余莺莺会离开,可他想着,至少等余莺莺开开心心的过完十八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