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越来越遥远，她的心也越来越平静。
顾默书抬手按揉着眉心，最终沉沉的叹了口气，心想这都是什么破事啊，难道她在别人眼中真是圣母转世？否则凭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救一个害自己的人。
或许是车厢内的气氛太过沉重，前排的司机看了她一眼，也忍不住出了声。
“对不住啊顾小姐，刚才我不应该停车。”
“没事，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过我觉得您做的没错，对付这种人就不应该心软，这次明明是她们自作自受，哪来的脸来找您求情啊？她自己犯蠢能够怪谁呢，还不是连累了家里的父母。”
顾默书倒是没想到司机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管是不是有意安慰，她心里都好受了不少。
“谢谢你啊，不过……我的确变了。”声音低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对于他来说都是梦幻的，搞不清楚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恨自己，甚至千方百计的想对她下手，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可无论是慕司晨亦或是顾宏明，全都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仇恨。
可想来想去，她也并未得罪人，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
上，守护着父母留下来的产业，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难不成这样也招人恨吗？
仔细算起来，似乎自从父母去世之后，顾默书遇到的正常人也就只有父子俩。其余的要么瞧不上她，要么费尽心机设计她。
一面之缘的柳叶叶是这样，血浓于水的顾宏明也是这样……
这也让她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如果再不试着自己强大起来，就永远都只有吃亏的份。
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试图寻找别人的庇护，先不说慕仟御愿不愿意帮自己一辈子，就算答案是好的，他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说来说去也只能自己心硬。
顾默书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不断流失的景色，灯光阑珊，璀璨明亮，谁又知道这份美丽能够维持多久呢？
她不由得想起父母还在世时的模样。
顾父顾母做了一辈子的好人，无论是对亲人或者陌生人，全都尽心尽力，不愧于心。
哪怕是在路边遇上的小猫小狗，也要把它们抱回家亲自喂养，这份善意温暖了顾默书的整个童年。
对待动物尚且如此，更别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顾宏明一直受着他们家的恩惠，进入公司也只不过是因为
裙带关系，如果没有顾父一辈子的打拼，他们一家人又怎么可能过上如此富贵的生活？
那个时候，他们称兄道弟，亲密得简直不分彼此，顾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默书啊，你大伯可是世界上对我们最好的人，长大了要记得好好孝敬她，知道吗？”
这句话她一记就是二十多年。
可是是真相呢，不过是他们一家人自作多情而已。
顾宏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从来都不过是想要谋取他们家的钱财，车祸之后就原形毕露，甚至比外人都要来的更加狠心。
这难道就是好人的下场吗？
顾默书曾经无数个黑夜问自己，好人就注定要被欺负，好人就注定不能够生气，好人就不能有任何怨言……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好人，不当也罢！
她也是逐渐才明白，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心。
不会有任何人感激你的善良，人心总是贪婪的，他们只会更加抱怨，甚至无以复加的恨你。
“活得可真累啊……”
顾默书拖着疲惫的双腿回了家，一进门就倒在床上，动也不动，闭着眼回想之前的点点滴滴。
从父母惨死的模样，到顾宏明阴狠地逼她交出
公司，接着是今天小枣声泪俱下的样子……
她到底还是不够心狠。
顾默书闭了闭眼睛，无边无际的黑暗，反而能够任由她思考。
“爸，妈，对不起……女儿可能要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从小到大，他们都希望自己能成为善良的人啊……
与此同时，慕家灯火通明，半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司机一回家就将佣人的事情告知了慕仟御，事无巨细，甚至连顾默书的表情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男人沉默，忽而轻轻笑了一声。
也好，不让她亲眼见识到人心的残酷，或许永远都不可能醒悟，这可比他当初经历的要轻松多了。
小戴抬手摸了摸鼻子，不太清楚自家老板这个笑容的含义，小心翼翼开口道：“慕总，那关小姐那边您是想……”
他早就清楚两人没有了感情，如今后者又胆大包天伤害了顾小姐……老板不发威才怪呢。
果不其然，男人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都黑了几分。
“她不是想要回国吗？那就让她回来好了。”
人只有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更何况事情也差不多到了快要收网的时候，也是时候该把关若琳接回来，再让她亲眼看着
自己犯下的一条条罪证，想想都有趣。
小戴看着男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