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万分的耐心来对待阳阳，可却不曾给予半点温柔，给自己的亲生孩子。
顾默书心脏狠狠一疼，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她快要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费劲。
他是那样的脆弱而又无助，如果有哪一天知道了自己的遭遇，也清楚他是因为自己这个母亲才受尽了折磨，肯定会恨自己吧？
也是，连她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默书？”慕仟御扶着她的肩膀。“你刚才怎么了？脸色很不对劲。”
顾默书摇着头，对上男人紧张的目光，嘴唇颤了颤，忽然很想把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告诉他，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怎样恶毒的女人，或许就不会再发生纠葛。
可是——
她始终没有勇气把自己如此难堪的一面暴露出来，更何况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
“我没事，谢谢你。”语气又恢复到了一贯的疏离。
慕仟御皱眉，不解地盯着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什么好好的？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好好的。”
顾默书忽然一下子爆发，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再也没办法克制，一下子甩开男
人的手，咬牙切齿道：“慕仟御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再怎么说再怎么做，我都不可能接受你。你以为让我等你一段时间就够了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一个和别人生了孩子的男人？我又凭什么要给别人当后妈？”
“我不愿意委屈自己，所以也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我不可能当做这一切都不存在！”
说完，她情绪激动得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在惩罚对方，还是在惩罚自己，总之两个人都不大好受。
这话说得够绝，至少慕仟御压根没来得及反应。
“你认真的？”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这短短四个字，包含了无尽的苦楚和酸涩。
顾默书深深吸了口气，指甲陷进手心，这次没有给自己任何心软的理由，点头道：“慕仟御，我们……算了吧。”
终于，她还是说了出来。
“我真的不想再卷进你们慕家的是非，这样很累，我没有勇气更加没有信心。”
“你的家人不也希望你放弃跟我的合作吗？放心吧，明天我就会主动解约，不会让你为难，这样你或许也会比较好受一点。”
慕仟御轻轻拉着她的手，声音沙哑：“别这样……
”
顾默书摇头，挣脱开束缚，轻声道：“就当是我欠你的，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而男人一动不动，不敢追上前，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背影。
勇气好像早就用完了。
顾默书一直往前走，脚步不停，低着头，不管不顾，就像是对自己的某种惩罚。直到精疲力尽，直到再也没有力气胡思乱想，她才总算停了下来。
眼前是她新搬的家。
她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心想总算逃离了慕家，总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总算能够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顾默书垂头丧气地洗了个澡，热腾腾的水让她恢复了些许知觉，这才有精力思考接下来的生活。
和慕氏解约是必然的，可这也并不代表着公司没有其他合作伙伴，只要她愿意拉下脸，再想想办法也不是不可能。
公司倒是其次，难就难在孩子。
顾默书叹了口气，眼前仿佛浮现那个孩子瘦削的背影，她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勇气去看清楚他的脸，也再没办法承受又一次的心理谴责。
首先要替小涛做好手术，这是最主要的，等到他身体逐渐恢复之后，再慢慢告诉他这一切真相
，到时候再由他本人来选择以后的生活。
如果愿意认她这个母亲，愿意和自己生活，这当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不愿意，那也不能强求，只要他能够生活幸福健康，那就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否则她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偌大的房间尤其寂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是顾小姐吗？我是小涛的妈妈，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可是刚才医院打电话说，愿意给小涛做手术了，是不是您……”
“是我。”顾默书抬起手，揉了揉眉骨。“小涛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到处奔波，所以我会让专家去医院帮他救治，所有的一切费用全都交给我，如果有什么情况也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尽力的。”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愧疚，才能心无旁骛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对方自然是连连感谢。
“多谢您啊顾小姐，您可真的是个好人，如果小涛他知道的话，肯定也会感谢您的。”
顾默书无声地扯了扯唇角：“他别恨我就够了。”
挂断电话，客厅再次恢复安静。
医疗设备是一回事，关心又是一回事，她可以
尽可能的给小涛安排最好的医生，可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像养母这样关心孩子。
说起来，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顾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