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凌的这话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院内的侍从们听的真切。
一个个面面相觑,吓得连额头上都冒出冷汗。
而雍王则是一只手支撑在书案上面,手指点了点段时凌,额头上的青筋突起。
可此时,他眼中却不见什么愤怒,只是声音较比方才还要大了一些。
“好!因为这么一个贱婢!你如今连你自己的亲爹都敢顶撞!本王瞧着你真的是烂泥一块!你当真以为,你仰仗着你皇爷爷的疼爱,便可这般目中无人?本王到底让你吃过教训,你才知道疼!”
话音落下,雍王一甩衣袖,愤然转出了院内。
侍从们紧随其后,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瞧着雍王离开的背影,段时凌转身走进了内室,落坐在椅子的一瞬,方才的怒气和嘲讽的神情尽数消散,拿起热茶浅喝一口润了润嗓子,一声轻笑自薄唇而出。
良久之后,在后院的屋子里,桃夭慢慢的睁开眼睛,红肿的手指以及腰后的伤口裂开,两种疼痛交杂着,让她轻哼了几声,想要翻身却根本没有法子。
恰好此时秋水端了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瞧见她这副样子,赶忙迎了上来。
“姐姐,你不要乱动啊,我瞧着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好似比先前还要严重了些许?”
借由着秋水的搀扶,桃夭慢慢坐了起来,紧跟着苦笑了一声。
“方才在前院,王妃怪责于我,可能是我不小心晃动身子,让伤口裂开了吧,也不打紧的。”
桃夭说着话,对秋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紧跟着慢慢下了床榻,朝着桌前磨蹭着。
确认外间再没有旁人后,她才转头看向秋水,有些窘迫的开口。
“方才,世子爷将我带回来之后,他便回去了吗?他可有交代什么?”
一听这话,秋水的脸色一变,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即便屋内只有两个人,她也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姐姐你可不知,就在你昏迷之时,世子爷跟王爷大吵一架,话说的极为难听,甚至还拿如今的王妃与他的生母相比较,给王爷气的厉害啊……”
“什么?”
一时间,桃夭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虽然她清楚段时凌与雍王之间的关系,可说破大天了,俩人也是亲生父子。
有些话是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这一点段时凌不会不懂。
“世子爷不是这样的人啊……”
桃夭喃喃开口,脑子里飞快思索着。
而秋水则是笑了笑,试图打破这有些沉闷的氛围。
“兴许是世子爷瞧见姐姐你受了伤,心疼你,所以才一时间没有收敛住脾气。”
秋水这话是想要安慰自己,明白这姑娘的心思,桃夭淡淡的一笑,可心中却丝毫没有沉溺。
即便段时凌对她与其余的侍从不同,但也绝对不会因为她而跟雍王说出这般忤逆的话。
这人看上去疼爱她,可实则也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我去给世子爷问安道谢。”
压下心间的点点情绪,桃夭拍了拍秋水的手臂,踉跄着朝着主院走去。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奴婢多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
主院的内室里,桃夭因身上的疼痛,几乎颤抖的开口。
刚准备欠身施礼,就见段时凌对着她摆了摆手,目光从她的身上又转回到书简上。
“不必行礼了,伤口刚重新包扎好,难道还要晕过去一次?”
此时的段时凌坐在软榻之上,腰间仍旧缠着纱布。
桃夭慢慢的抬起眸子,瞧见他如此的姿势,眉头轻蹙。
“世子身上的伤痛也未好,奴婢扶着您回到榻上休息吧。”
见段时凌重新将手中的书简放下,不置可否,桃夭才走上前。
手指不敢乱动,便用手肘拖着段时凌的手臂,两人这般回到了床榻。
“你这副样子,还想着照顾本世子?看上去倒是有些滑稽。”
段时凌此时半躺在床榻上,瞟了一眼桃夭手指上缠绕着的纱布,又将视线转移到她的小脸上。
“奴婢现下还能够活着,全仰仗着世子爷您的庇护,所以还能够下床伺候,便不敢忘了本分。”
桃夭仍旧本分乖顺的开口,拿起一旁的药粉,准备给段时凌更换腰间的纱布。
起先,她忍着手指的疼痛,虽然动作有些慢,可一切无恙。
但未曾想的是,当她将段时凌腰上的纱布解开之后,指尖才得以触碰皮肤,就见这人原本已经逐渐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连带着她自己的衣衫上又衬出了血迹。
“怎么回事?”
察觉到如此的异样,段时凌眉头蹙紧,想到了先前在前院的时候,这丫头晕倒,地上的那一摊血迹……
“奴婢不知啊!”
生怕段时凌怀疑自己,桃夭将药粉展露在这人的面前。
“这是奴婢方才从桌上拿着的,奴婢身上再无旁的东西,还请世子您明察。”
桃夭当下的慌乱并非假装,可段时凌紧锁的眉头却没有分毫的放松。
他略微粗糙的将腰间的纱布重新缠紧,跟着捏住桃夭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