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县长看着孙厂长,难得被这个下属搞的沉默了一下。
怎么这个老孙三年不出手,一出手就搞这么大阵仗呢?
难道真是厚积薄发……
不不不,这不科学。
丁县长慧眼如炬,直白问道:“这次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你这老小子可想不出来这样的连环招。”
要是想的出来,啤酒厂也不至于开三年亏三年,亏的裤衩子都不剩。
孙厂长见领导质问,也不生气,乐呵呵道:“什么都瞒不过您。”
然后将春阳公社找到他们谈合作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丁县长听的频频点头,这套连环计确实是个好主意,一箭双雕不说,还叫人挑不出错来。
哪怕整个事情摊开了来分析,设计的痕迹严重,但每一步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哪怕是纪检来了也不能说有什么问题。
丁县长转着茶杯,问道:“听你的意思,好像那个刘长富还不是想出这个主意的人,那个叫江云的小姑娘才是主使?”
孙厂长立马给江云正名:“什么主使呀,人家一个善良单纯的小丫头,哪怕下了乡吃苦,又是喂猪又是种地的,也没有一点怨言,还愿意贡献出家里的力量,帮咱们卖啤酒,这可不叫主使,这就新时代进步青年!”
丁县长失笑:“好好好,确实是个进步青年,到时候的表彰大会,连带着她一起表扬!”
孙厂长顿时圆满了,陪着领导大笑,直夸丁县长深明大义。
然后两人就着省里采访的事情提前打起了草稿。
……
另一边,新时代进步青年江云的便宜爹江崖还在帝都的电视台里翻看女儿写来的信。
这封信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因为记忆力好,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但他今天一来上班,还是先看了这封信一遍。
江云下乡这件事,是她走后两天江崖才知道的,毕竟他住单位,几天才回一趟家。
但他素来对儿女们都不太关心,问了江夫人之后,得知是江云主动自愿下乡去的,还带了大笔钱财傍身,虽然有些疑惑女儿的行为,但还是表示了尊重。
毕竟家里其乐融融的嘛,也没必要让他多操心。
不过那几天江夫人的脸色很差,他还是关心了几句,得知是吃坏了肚子拉稀,已经看了医生治过了,索性连江夫人也不再多管,直接沉迷工作,继续住在电视台这边。
但没想到女儿刚下乡没多久,就寄来了一封信。
信里所说的下乡缘由和江夫人说的完全不同,原来她不是主动下乡的,而是江夫人先斩后奏把她送下去的,而且一分多余的钱财都没给她,让她下了乡连卫生纸肚买不起。
江崖看到这里时就大怒,在他这种老古板的大男子主义者眼里,父母和孩子才是自己的家人,妻子哪怕跟她生活了几十年也是个外人。
所以当他发现白珍珠血型不对时,才会千方百计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又不是钱多了烧的,凭什么替别人养孩子。
若是对方比他们家境更好,女儿在那边享福也就罢了,可江云在乡下吃苦,白珍珠在城里享福,这就让他很不平衡。
他的孩子,他平时有没有精力管是一回事,但没道理吃无意义的苦啊。
所以哪怕江夫人死活不同意,他还是强硬的把江珍珠的姓氏改成了白,又把白云的姓氏改成了江。
其实照他来想,珍珠这两个字是他专门起给自己的女儿的,意为掌上明珠,合该两个人直接把名字换了,他亲生女儿回来也得叫珍珠。
但无论是江夫人,又或是江珍珠和白云,都不愿意换,于是这件事只好作罢。
得知女儿是被妻子逼迫下乡的真相之后,江崖当时就想回去找江夫人对质,准备骂她个狗血淋头。
但没想到下一段就是女儿的求情,事已至此,无法转圜,只希望他不要迁怒母亲,以免影响家庭和谐,让她心里难安。
江崖又是心痛又是欣慰,感动于她的识大体,勉强压下怒火,在心里给江夫人狠狠记了一笔,准备秋后算账。
接下来,看完江云的下乡生活,又看了她请求帮助啤酒厂的事情,江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在电视台这种是非多的地方工作了一辈子,又混到了副台长的位置,江崖不是个全然黑,也得是个白切黑。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么质朴,但又真情流露的文章了。
因为职业病的原因,江崖甚至忍不住用红笔在一些优秀段落下面画了波浪线,想着略微改一改,都能当做广播稿直接播了。
不愧是他的女儿!
江崖看着信纸,心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
他略微有些愣神,想着三个粗枝大叶的儿子,竟然觉得只有这个刚寻回来的女儿像自己,其他孩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像他那个经常办混账事的老婆。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把孩子寻了回来。
这才是他的种呀。
江崖心里翻滚着,因为读信产生的怜悯关爱之情再一次达到了巅峰。
再回想着江云信中话里话外对他的崇拜,对他的依赖,还有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形象时不时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