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点点头,假装自己听进去了,其实下次还敢。
三人吃完早餐,火车到了下一站,对铺上来了人,江云和宋梦婕就换到过道的椅子上坐着了。
如今正是冬季,窗外也没什么景色,外面一片荒无人烟,不过越往北,平原越多,宋梦婕第一回看见这么多平整的土地,还专门扭着头看了好一会儿。
江云想,如果现在他们手上有个照相机,宋梦婕一定会拍照留念。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火车终于到了帝都站。
陈厂长叮嘱她们收拾好行李,穿好厚袄子,带好手套和帽子,这才准备下车。
江云站起身围了厚围巾,扭了扭坐的僵硬的屁股,拿了自己的行李,跟着两人出站。
陈厂长一边走一边感慨道:“上回我来帝都还是五六年前,隔了这么久,估计帝都已经大变样了。”
宋梦婕笑道:“厂长你见多识广,就算变样也不会超出你的眼界。”
陈厂长摇摇手:“唉,那不一定,这可是帝都,全国最好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人群拥挤,三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才出来。
站内有些浑浊的空气,人的脑袋也跟着昏昏沉沉的,等到了外面,帝都冬季刀削般冷厉的北风一吹,先是觉得一阵清爽,紧接着就是冻的打了个冷战。
宋梦婕呼出一口白烟:“哎哟,厂长你说的对,帝都真冷呀!”
她忙不迭把身上已经扣好扣子的棉袄又紧了紧,不敢让任何一处地方透风。
陈厂长说话也冒着白气:“叫你们穿厚点没错吧,这还不算冷呢,东北那边才算冷,瞧着帝都这边还没下雪,地上都是干的,若是去了东北,雪花混着风刮在脸上,睫毛都要结冰!”
宋梦婕听的唏嘘不已,南方的冷只是零下几度的湿冷,烧个小炉子烤烤火就能熬过来,北方的冷就是纯粹的物理攻击了,又干又冷,用嘴巴吸一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冻住。
她靠向江云,问道:“你在这长大的,冬天一直这么冷,屋子可不得跟冰窖一样?”
“屋里暖和。”江云解释道:“我们乡下都烧炕,一间屋子做饭,另一间屋砌一个火炕,烧柴做饭的烟刚好从火炕底下过,可暖和了,睡在炕头晚上都是要出汗的。就是废柴,也不能一直烧,不然攒一院子柴也不够,若是中午太阳好,温度高一些,就把火灭了,靠余温过。”
宋梦婕是听说过火炕的,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听她这么一说,连忙道:“那快快快,咱们也找个烧火炕的屋子住下,免得在外面受冻。”
要去塑料包装厂也不是今天去,今天需要休整,哪怕是卧铺,坐一趟下来也累得很,所以他们出站第一件事就是找招待所。
谁料江云却无奈的摊摊手:“乡下有火炕,城里可没有,他们烧煤炉子或者烧柴,条件好一点的烤暖气片。不过通暖气片的地方不多,普通家庭还是烧柴,烧煤炉子,招待所我没住过,不过能烧暖气片的招待所应该不便宜。”
宋梦婕:“……那好像跟我们秦省烧的一样。”
陈厂长哈哈大笑,然后对江云道:“不然住你家去?我们给住宿费。”
江云没想到还有这个转折,虽然她本来就打算抽空回趟家,但也没想到是这种方式,于是卡壳了一下,犹豫道:“我家比较远,还要倒好几趟车呢,你们可以吗?”
而且住到乡下后,再进城也麻烦,他们还得去找塑料包装厂,每天交通估计都不会低于四个小时。
陈厂长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笑道:“跟你开个玩笑,走吧,咱们去塑料包装厂附近的招待所,这样办事也方便一些。”
江云从善如流,紧接着说道:“办完事后可以去我家,这样每天不用来回赶路,我家炕可大了,睡多少人都够,我妈还养了鸡,都是三年以上的大公鸡,肉质特别好,到时候杀一只我们炖榛蘑吃!”
宋梦婕吸吸冻的泛红的鼻子,打趣道:“你可别说了,再说我又馋饿了。”
三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公交站。
江云算是本地人,于是主动去打听公交路线,不一会儿便拿着记录了车次和站名的小本子回来:“厂长,宋姐,咱们得倒两趟车过去,那边的大爷跟我说振华包装厂那条街上就有招待所,咱们也不用特意找了,直接过去就行。”
陈厂长接过她的小本子看了一眼,一抬头,刚好要坐的第一趟13路公交车开过来了,于是赶紧去排队。
火车站的公交车人都是特别多的,三个人上去后就站在车门口,眼看着已经没位置了,谁料后面更多的人挤进来,硬生生把他们往车厢中间挤去,又挤上来七八个人。
陈厂长一把年纪,眼睛都被挤歪了,他一只手勉强扶着头顶的栏杆,急的大声嚷嚷:“别挤了,别挤了,真的没位置了!”
好在售票员也察觉挤不进来了,趴在车窗口喊了几句,就让司机师傅关了车门。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前进,冬季关着窗户,车里一股闷闷的周围,比火车站还难闻。
然后不知道谁晕车,居然吐了,酸臭味弥漫开来,引得乘客直嚷嚷:“快开窗!有人吐了,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