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蒂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眼角笑出了泪花。
半晌,她才停了笑,又用绣帕掖了下眼角,吸了下鼻子道:“不愧是大晋的会元郎呀,这读过圣贤书的到底不一样!”
张仲儒不知如何回答,只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死死握了起来。
昭蒂坐下,闲适地饮了一口茶,才再次开口,声音中却透出了凉意。
“张郎君应该是苦恼了几日了吧!”
她挑起眼眸正视张仲儒,一瞬间,张仲儒竟承受不住那目光,他微微别过脸道:“暖暖,别这样,若你不同意,我再想办法就是!”
昭蒂又轻笑一声,摇头道:“大可不必了,郎君只管去娶高门贵女,我是断不会去做那下贱的妾的!”
昭蒂起身,腰枝如柳,她伸出玉指,轻轻挑起张仲儒的下巴,眼神中充满了诱惑。
“郎君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势必位高权重,又长的如此俊美,阿昭若哪日想你了,便找你到点心铺相会!”
她指尖滑下,顺着下颌线滑过了张仲儒的喉结,又顺着锁骨向下指尖点到张仲儒的心口,低低娇笑道:“我自不让郎君吃亏,每次,我都给郎君银子,你看,如此可好?!”
张仲儒两目圆睁,满脸惊世骇俗之色,脸一瞬涨红,气恼地一把推开了眼前人。
“暖暖,你这是说的什么荒唐话!暖暖,你不同意,你生气,骂出来便是,你不必说这些刻薄话。上次我让榆钱来找你,你也是不冷不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回了那么一句话,什么“有缘即往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
张仲儒眼神有些狰狞,“我倒想不明白了,从头到尾你可曾心悦过我,若真心爱慕,又何必在乎那些虚名,我以后定能让你做平妻的!”
昭蒂扶着桌子站正,挺起胸,抬头直视张仲儒。
“怎么,恼了,换成自己就恼了!让我做妾和给银子调戏人有什么区别!”
昭蒂眼角渐红,提高了声音,“张仲儒,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不必向我许愿,因这这世上之事多是‘事与愿违’!”
她又上前一步,仰起下巴,“张仲儒,我也曾告诉过你,我是绝不会作妾的!”
昭蒂深吸了一口气,大滴泪珠象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张仲儒,你大可以另娶高门,但你却不应羞辱我,让我作妾?妾是什么,是奴婢,是随时可以发卖的玩意儿……”
昭蒂手往桌角“嘭嘭嘭”拍了几掌,边落泪边苦笑,手指着张仲儒。
“这才几日啊,你一开始就退让了,张仲儒,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到底爱慕我多一点,还是爱你自己,爱你的青云路更多!”
张仲儒走时,脚步有些虚浮,脸色苍白。
阳光从樱花树缝隙间洒落斑驳光影,粉色的花瓣随风落了一地。
张仲儒抬头望向二楼窗口处的人影,竟觉的与那人恍若隔世。
他浑浑噩噩上了马车,一路上把前因后果反复思量着,真的是自己错了吗,真的是像暖暖说的那般吗?
但他的脑中空空荡荡,只有暖暖那破碎的笑容,最后,他只得不堪地闭上了眼。
二楼雅间,昭蒂收了泪,手抚着胸口,深呼吸了下,又喝了一杯茶,平复好了心情,才再次开口。
“去病,你看戏看够了吗!”
只见梅兰竹菊屏风后传来开门声和尴尬的几声轻咳,之后脚步声起,谈去病从屏风后转出来,脸上微红。
“阿昭,我并无恶意,只是……只是怕你……”
昭蒂面无表情斜睨他,“怕我什么,难不成为个渣男,我还得从二楼跳下去不可?!”
谈去病立马摆手,“不不不,万万不可呀,渣……渣男?对,不能为渣男做了蠢事,他不娶你是他吃亏,他不娶我娶,我……娶……”
谈去病见昭蒂气鼓鼓的,胸脯一起一伏,目露凶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我娶”简直声如蚊呐了!
昭蒂哼了一声,又剜了一眼手足无措,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谈去病,恶狠狠的开口。
“本娘子要化悲痛为食欲,你得请我吃饭!鱼刺,海参,鲍肚,燕窝……统统上一遍,什么贵吃什么,谁让你偷听的。”
谈去病一听,哪有不应,爽快地立马点头。
“阿昭想吃什么都成,我请,我日日请,吃到阿昭心情好为止。”
要说,昭蒂这人,能处,那是真能处。
她一声令下,谈去病就派了马车去把泽山点心铺老老少少几人统统接到了天福大酒楼,开了一桌,果然是什么贵上什么。
饭桌上,被莫名其妙接来的几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用询问的眼光望向昭蒂。
坐在谈去病身边的孟之年纪最小,腆着圆脸首先开口。
“昭娘子,今天这顿是庆祝什么呀,是昭娘子生辰吗?”
谈去病对于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孟之十分无语,正想开口打个圆场,哪想昭蒂一秒钟都没犹豫。
“不是,庆祝我甩了张仲儒那渣男,庆祝我不用做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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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人顿时哑口无言,大气都不敢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