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观测员亲眼目睹着地球的文明史,和第一次发现这种奇异的碳基生物时的欣喜若狂不同,人类日后的大航海、工业革命、乃至世界大战都没有令他再次感到激动。 毕竟从它们开始冶炼金属的那一刻起,这些就已经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了。 “这些碳基生物发展得比我想象的快,看起来它们马上就要进入宇宙空间了。” 他审视着1903年的东欧平原,一个雄心勃勃的地球人刚刚出版了它的新作。 那个地球人的名字叫作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而那本书的名字叫《利用反作用力设施探索宇宙空间》。 “它们探索太空的难度要比我们大得多吧。” 这个推断非常合理,且不说碳基生物自身的脆弱性,这颗蔚蓝色行星稠密的大气层也使得任何尝试往来于宇宙的行为都要先接受一次火浴的洗礼。这层气体外壳对在那之下的生物来说既是盔甲,也是牢笼。 “对,它们最初的空间飞行器应该需要很多额外的部件。比如隔热层、密封仓、操作面板、提供氧气和食物的循环系统……” 金属文明的星际航行史和文明史几乎一样长,它们远古时期就掌握了电磁推进的技术,就如同人类很早就掌握了航海技术一样。 与化学介质通过燃烧生成大量气体来进行反冲不同,电磁推进依靠的是导电气体和强磁场之间的反冲力。强大的电流会使气体介质受热膨胀并且电离,射出的等离子体产生的动力远远大于人类所有现役的固体燃料火箭。 不过这仍然是工质推进的一种,在星际旅行的技术中属于非常原始的了。 一个甲子转瞬即逝,在中亚的戈壁滩上,碳基生物制造的第一颗卫星冉冉升起。它的名字叫做“同行着”,这是月球的第一个金属伙伴,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1977年9月5日,在百年一遇的引力窗口期,碳基生物又发射了一颗著名的深空探测器,它的目标是浩渺的银河。 它叫“旅行者一号”。 从同行到旅行,人类用了20年。旅行者一号携带着一张铜制唱片,上面用55种人类语言表达了对未知宇宙生命的问候: “各位都好吧,我们都很想念你们,有空请到这来玩。” 这些话本应成为人类的墓志铭,在永恒的宇宙中纪念着曾经有这样一个脆弱的文明存在过。 。。。 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你去哪了,还不回来?”我给徐侠发了个消息,他可能出去聚会了吧。 “我在实验室呢,找你爹干啥?” 我想起来之前徐侠跟我说他要去研究3D打印的事情。 对啊,已经是大二的第二个学期了,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开始联系导师进组做些科研了,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出国做暑期实习。随波逐流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不过艾碧水是怎么想的呢? 她又聪明又勤奋,学习和科研都很优秀,英语也没什么问题,最后一定会去世界顶尖的学校吧。 她会顺理成章地被最好的导师看中,顺理成章地做出惊世骇俗的成果,顺理成章地拿到另一个国家的教职,在整个学术界的瞩目之下过着我无法想象的生活。 我和她人生轨迹的相交只不过是命运之神的玩笑罢了。我只是有幸考上了这所大学,有幸认识了她,有幸和她说过几句话,仅此而已。 她是不属于我的月亮,给我庸常的人生施舍了刹那的光华。 强烈的不安全感裹挟着我向深渊奔驰,我拼命挣扎着,希望有一棵悬崖边的大树可以救我一命。 不久之后我就在QQ好友栏里找到那棵大树了,他的头像是一条棕色背景前的咸鱼。 “麦神,现在在忙啥呢?” “写作业呢,你又咋了?” “我还以为你在做科研呢。” 这语气好像有点嘲讽,不过他应该不会在意的。 “(流汗黄豆)下周一要交实验报告,你写多少了?我看有人写了十几页。” 我去我都忘了这事了。 “你们实验室还收人吗?我也想去搬砖。” “你直接找艾碧水的实验室啊,怂个P。” “你有病吧。” “她们实验室正好在招能干活的本科生,你去就得了。” “这是不是太刻意了啊。” “刻意又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俩在做同一个项目吗?理由多充分。” 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跟你说,想追妹子第一步就是要多在她眼前出现,让她习惯你的存在。” 虽然麦革至今都没有女朋友,但他指导起来一套一套的。 “我懂你说的,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上课了,感觉够了……” “都让你懂完了,你这人怎么整天抠抠搜搜的?做点实验也挺好的,相当于做运动了。你知道维特根斯坦说过:体力劳动意味着对灵魂的拯救……” 他这个学期选了一门科学哲学的科普课,动不动就开始卖弄起这些东西,这次没用德语说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我犹豫片刻,打开电脑给她所在的组的导师发了封邮件。 。。。 周六傍晚我从图书馆回寝室的时候,徐侠正聚精会神地玩游戏。而我刚刚用一天的时间卷出来一篇8000字的霍尔效应实验报告,还用3Dx画了很精致的示意图。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 “你用的老秦吗?” “对啊,打一把休闲的。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