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指的是我们的观测站的话,它离这个星系的主恒星并不远。没有突发情况的时候,我们会在那里对采集的数据进行分析和上传。” 一号观测员没有告诉方成的是,他们的观测站是完全电磁隐身的。除了依靠探测它的万有引力对空间造成的极其微弱的扭曲之外,人类无法用任何手段感知它的存在。 事实上能够恢复空间扭曲的技术金属文明也不是没有,但是对于一个偏远星区的观测站来说那种设备纯属多余了,毕竟观测站和太阳的质量相差实在太多,这个扭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方成努力想象着观测站的样子,是在太阳边上的话…… “如果没有超光速通讯设备,从地球到你们观测站发射一束电磁波需要的时间大概要……十几分钟?你们的观测站是在绕着太阳转的吗?” 地球与水星之间的电磁波通信时间在四分钟到十二分钟之间,这是由于水星也在围绕太阳公转,与地球的距离一直在不断变动的缘故。 而对于火星来说这个时间是三分钟到四十分钟,所以从火星车传回来的所谓“实时录像”其实都不是实时的。 进行这种长距离通话且不说延时非常长,手机发射的电磁波激发传递到近太阳轨道的路上也是困难重重,毕竟它携带的能量连背景辐射都不如。就好像一滴墨水被倒进了汪洋大海一样。 “你说得对,我们的观测站是绕着恒星缓慢转动的。所以在那里和你通话是会有一些延迟的。” “那你们有没有……超距作用通信之类的?比如利用纠缠态的粒子之类的技术?” 和普通人以为的“量子通信”可以无视距离即时传递信息不同,人类目前的物理学已经严格证明了,即使是纠缠态也不能超光速传递信息。 量子通信的原理是将一个体系分为相互纠缠的A和B两部分,并且把它们发射到距离很遥远的两个地方。由于纠缠的存在一侧的人如果改变他拥有的A系统,那另一侧的人会在完全相同的瞬间观察到自己的B系统跟着做了变化。 这个变化完全不消耗任何时间,就算A与B在宇宙的两个尽头,手里的体系也能完全同步地进行演化。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实际上阻碍信息传递的就是量子力学本身,因为不论是A还是B,如果两边的人不进行主动的“观测”,那么它们就一直都处于“薛定谔的猫”的状态,换句话说就是你并不知道这个体系有没有变化。 假设A被人为地编码了信息,那么虽然B也同样在一瞬间编码了同样的信息,但是A那边的人需要用其他通信手段来告知B那端的人要进行观测了,这个通知的手段仍然是非量子的,传递信息的速度不会超过光速。 但是既然对方是外星人,没准会有人类无法理解的技术吧。 “这个……无可奉告。” 其实这种技术也是金属文明很久之前就掌握了的,两个观测员之间就可以进行超光速通信。但是一号意识到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的话就会违反规定了。 依照条例的规定,观测员不能传播会给其他文明带来科技革命的信息,只能跟人类科普依据其现有的科学范式能够理解的原理。 当然,有的时候规定就是用来打破的。 方成觉得被拒绝了有点尴尬,不过他也早就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 “对了……一直没问,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你就叫我济慈吧,这是我的名字。” 金属生命的语言和碳基生物在底层的编码逻辑上是不同的。人类的语言只有一个时间维度,但是金属生命的自然语言有两个时间,信息密度也比碳基生物大得多。 所以理论上并没有办法把一号观测员真正的名字翻译过来,这个称呼也是他根据地球上的资料胡诌的。 “好的,济慈……老师?” 方成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不过在后面应该用什么敬称比较好?老师好像不太对,先生也有点奇怪。外星人有性别吗? 方成捋了一下汉语中的敬词,除了用职业称呼之外基本上都是和性别有关的,他尚不确定两性生殖是不是地球生物专属的,外星人没准有四五种性别呢。 柏拉图讲过一个故事,人类本来有三种性别,宙斯把其中的一种性别被切开分别按到男人和女人身上,所以当今的人类才会急切地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叫济慈就好了,我们快进入正题吧。你们擅自制造出来的原生体已经完成了身体重构,它马上就要开始扩散了。” 这个时候方成才意识到,眼前的理科楼在刚刚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崩塌了。 飞扬的尘土和热浪在空气中翻滚着,他的头发上也蒙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思维集中在电话上的时候,视觉就和被屏蔽了一样,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段时间五感收到的冲击太多了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的机制吧。 方成举着手机扫视了一下周围,校园里已经乱作一团,学生们正四散奔逃。他身边不断闪过尖叫飞奔着的年轻男女,嘈杂和混乱让人误以为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迪厅当中。 “那现在我应该去哪里?” “你需要阻止它,如果放任它成长繁衍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所有人……所有学生吗?” “……” “还是这座城市里的人……” “是所有人,所有地球上的人类,还有其他所有碳基生物,全部都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灭绝。我刚刚用种群灭绝模型进行了模拟,结果显示地球上的所有原生物种会在几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