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从睡梦中被徐侠摇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完全大亮了。 他原本只是想蜷缩起来眯一小会,结果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过去了五个小时。 “啊......呃,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多。”徐侠看见他醒了便长出了一口气,提起书包向外面走去,“我刚刚听见救援队的声音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一晚上就组织好了救援,反应算是很快了。 “救援队吗......你去找他们吧,我就不去了。” 眼前正走向门口的壮硕男生闻言停了下来,转过头用一种方成从来没见过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徐侠终于按耐不住把心里那句话吐出来了。 “你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方成看着对方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笑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或许这一切都是梦境,他只是做实验熬得太晚趴在实验室的桌子上睡着了,然后被仪器的磁场刺激得做了这个奇异而疯狂的梦而已。 所有事情都是那么荒诞却合理,就好像马戏团的演出一样富有张力,而他则是舞台中心的小丑,在气氛的推动下夸张地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 哈哈哈,我不会真的以为现在自己才是主角吧?那还真是病得不轻。 “......你真的不要一起走吗?” 徐侠盯着地上笑成一团的瘦弱男生,他浑身都是各种各样的污渍和斑斑点点的血迹,眼镜摇摇欲坠地在头上耷拉着,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 要不然强行把他架出去吧。 “我......我应该是没疯。” 这句解释的话起了相当大的反效果。 “......” “你出去找救援队吧,不要有什么负罪感,这是我经过理性判断所做出的决定,不会有事的。”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些心理治疗。” 之前登山的时候,队长曾经专门讲过极端生存条件下情绪崩溃的问题,但这是徐侠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情况。 “......真的不用了,我意已决。” 方成之前几乎从来没有很顺畅地拒绝过别人,从小到大他几乎总是迷迷糊糊地把事情答应下来,虽然答应了之后可能不会去做。 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这次很轻易地一口回绝了。没准外星人真的在偷偷对自己进行某种心理暗示吧。 “你真的有毛病吧,能不能好好想想?现在到处乱成一团,你自己在外面呆着怎么生存下去?连食物和水都没有。” 没事,外星人会帮我解决的。 方成脑子里蹦出来了这个句子,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毕竟这种话真说出来了那就更像神经病了。 他到现在也不能确定徐侠是不是还记得昨晚上和外星人接触的事情,或者说对方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要按照外星人的指示去拯救地球。 直觉告诉他,这个节骨眼还是什么也别说比较好。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浑身上下各个关节都传来钻心的疼痛,新伤变成旧伤之后带来的不适感比昨晚要严重得多。 方成费了一番力气站起来之后拍了拍裤子上粘的尘土,对着徐侠认真摇了摇头。 短暂的沉默。 “行吧,你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就行了。” 徐侠没有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子。 。。。 真的走了? 确认了对方消失在视野中之后,方成低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这几乎是现代人在情绪稍稍放松下来之后的条件反射了。 手机上是一连串未接来电,除了父母之外还有辅导员和副班主任之类的。 方成在电池用光之前赶紧和父母打了回去,撒谎说自己已经撤离到了安全区域,很快就回家和他们汇合了。至于辅导员,学都上不了了,不理也罢。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联系学生,他们也真的是很敬业了。 打完他才明白能接通说明现在手机信号已经完全恢复了,仔细一看屏幕的右上角还出现了5G的字样,旁边的电池只剩下20%了。 方成翻着消息记录,未接来电的列表里面有一个电话打了很多次。 那是和他一起做实验的女生打过来的,他在发现了这些来电提示之后思考了不到一毫秒就按下了回拨键。 “嘟——嘟——” 他的手心开始微微出汗。 “嘟——嘟——” “嘟——嘟——” 单调的响铃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钢琴伴奏的悠扬曲子: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le I''''crossin you in style so day Oh, dreaker, 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oin'''', I''''oin'''' your way...” 这个曲子循环放了两遍还没有人回应,看来这次是接不通了,方成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之前的蓝牙耳机已经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他看到手上的屏幕显示出已接通的字样,立刻又把手机放回了耳朵边上。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啊,能听到呀。” “你现在安全了吗?” 电话两端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的这句话。 “我没事,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宿舍里面呆着,哪里都没去。你现在怎么样?” “我这边......发生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