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有什么东西在沐心暖的眼前开始慢慢地绽开,像是一朵白色的牡丹,越来越大,越来越薄,越来越淡!
透过了那薄薄的一层白雾,似乎是看到了母亲正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而弟弟则是被人推到了荷塘之中,外祖父,舅舅,他们全都是身首异处,到处是血!
恨吗?怎么能不恨?可是沐心暖现在,连呼吸都困难,她甚至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瞳孔在逐渐放大!这样的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
一抹自嘲的苦笑,漫上了唇边,娘,弟弟,外祖父,舅舅,我对不起你们!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反倒是害了你们!若有来世,我定然是不会再瞎了眼,看上了这只中山狼!
沐心暖眼前的东西,渐渐散去,意识也终于是开始涣散!等金辉和沐心瑶靠近时,沐心暖的眼睛仍然是大睁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沐心瑶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哎呀!”
感觉到了怀里的娇人的身子在打着颤,金辉看向了地上的尸体,更是多了一抹厌恶,“哼!死前不招人待见,死后竟然是还想着来找爷的麻烦不成?”
“来人,将尸体扔到了河里喂鱼!”
“是,侯爷。”
没有
人看到,一个透明的沐心暖,就站在了自己的尸体的旁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人丢入了河中,顺着河流起伏着,此时她早已是感觉不到了什么是痛!倒不是没有了心,而是一个人痛到了极致,不是麻木,就是极度的恨了!
看着你侬我侬的金辉和沐心瑶,沐心暖这会儿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无耻!什么是狼心狗肺!
沐心暖的游魂竟然是真的停驻在了阳间,她的脸上早已是看不出什么伤痛,看不出什么气恼!所有的一切,她都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是鬼,是一缕游魂!
她亲眼看着金辉十年间,大权在握,由定远侯升为了定远公,亲眼看着沐心瑶,由侯夫人,晋为了正一品的公爵夫人。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儿子,一天一天长大!
亲眼看着沐心瑶的弟弟沐清远继承了沐家的家业,官运亨通,扶摇直上!而这一切,原本都该是自己的弟弟的!如今呢?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骗局,一个笑话!对于自己那忠厚的父亲,又何尝不是?死在了亲生儿子的手中,父亲想必,也是恨的吧!
不止如此,直到了自己死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婚后五年一直无
所出,竟然是被宋氏这个贱人给害的!
她竟然是在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绝子汤!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简直就是该死!枉费自己在母亲死后,还真心地拿她当了自己的母亲来对待,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就被她们母女俩谋划好了!
如果不是因此,她又怎么会总是在金辉面前,觉得有些亏欠?又怎么会在活着的时候,在沐心瑶的面前,有些自卑?
沐心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痛了!知道自己被宋氏算计至此,她也不过就是苦笑一声,都是自己眼拙,还能怪得了谁?将杀母仇人,奉若亲母!将夺了自己夫君的恶毒女人,视为了亲妹!
是她傻!是她蠢!是她自己活该!
可是外祖一家,又是何其无辜!竟然是成为了明王和金辉的踏脚石!
沐心暖除了恨,还是恨!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自己死了,也就罢了!没有了全尸,也就罢了!竟然是还魂魄不得入冥府,眼睁睁地让她看着这对仇人在世间过得是多么快活,多么自在!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倍受煎熬的?
此时若是有人出现在眼前,能答应帮她报仇,她宁可是魂魄散尽,只为报了杀母灭族之仇!
只是
怎么可能?她是鬼!她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听到!又怎么会有人来帮自己一把?
再次孤零零地飘到了母亲的坟前,早已是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她便是有心为母亲整理,也是心有余而半分力都使不上了!
自己一遍遍地伸出手来,穿过了母亲的墓碑,沐心暖想哭,可是她是鬼,没有眼泪!这种痛苦,已经是折磨了她十年了!
她亲眼看到了外祖父等人的尸体,亲眼看到了父亲被沐清远和宋氏害死,亲眼看到了曾经的好友亲戚,一个个地死在了那对贱人的手里!她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她痛苦的?还有什么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人的尸首曝于荒野,更让她自责的?还有什么是比让她亲眼看着父亲饮下了那毒酒,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比这个更为无助的?
当她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亲人好友,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惨状,却是无可奈何!沐心暖的心里,除了恨,再没有了其它!
沐心瑶,金辉,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是真有来世,我定让你们不得好死!我若是不能亲手结果了你们的大好前程,不能亲手毁了你们的美梦,
我就不叫沐心暖!
沐心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母亲的墓碑,上面母亲的姓氏,都是已经不太明显了。
沐心瑶,沐清远,宋氏!你们等着,这一世,我无法手刃你们,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