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夕冷冷一笑,“怎么?戏还没有唱够,还想再唱一出?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太子殿下的表演欲望那么强烈,不当戏子真是屈才啊!”
她就那么嘲讽地盯着眼前的人,看着单子隐的脸色在飞雪中变得冷硬。
他眼神愠怒,唇角却轻轻扬起了弧度。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直起身子,从她的身边缓步走过。
那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吱呀吱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承乾宫的大门依然紧闭,云七夕依然跪着。
从三更跪到了四更,从天宝二十一年跪到了天宝二十二年。
跪着跨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够新鲜!
想到此,她的脸上泛起自嘲的冷笑。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她的眼前飞过,风突然刮得猛烈,云七夕打了个寒噤,觉得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地冷透了。
她望着那紧闭的承乾宫大门,有昏黄的光从里面透出来。
里面一定很暖和!一扇门把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单子隐有句话说对了,再跪下去,她的双腿就要废了。
一个废人怎么救人?怎么翻身?怎么反转结局?
她定了定神,张口呼喊。
“尤公公……”
她喊出来的气在眼前变作一团白雾飘散。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可是这雪夜太过安静,皇城里今夜连焰火都没人敢放,所以她的声音小而清晰。
承乾宫的门很快就打开了,尤万山快步走了过来。
“二小姐?”
云七夕看着他,说道,“尤公公,我有一个遗愿,麻烦你转告皇上。”
遗愿二字让尤万山一惊,“二小姐,您在胡说什么呀?”
云七夕没答他,继续说道,“尤公公,如果我不能熬过今夜,麻烦您转告皇上,请她把我与我的母亲藏在一起。她为了生我丢了命,我生不能回报她,死了希望能好好陪陪她。”
她这话让尤万山突然间领悟过来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
“二小姐,奴才这就是去转告皇上。”
说完,他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他再次出来,脸上有着一丝激动。
“二小姐,皇上唤您进去呢,您赶紧的,别再跪着了。”
云七夕苍白的唇角牵开一个虚弱的笑意,立刻想要站起来,可由于跪得太久,双腿都僵硬了,一时竟站不起来了。
见状,尤万山立刻前来扶她,云七夕借着她的力,才勉强站起来。
两只腿僵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挪动每一步都十分困难,在尤万山的搀扶下,她才终于上了那几步台阶。
走到门口,云七夕感恩地侧头看向尤万山。
“尤公公,谢谢你,让我自己进去吧!”
“您能行吗?”尤万山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云七夕点点头,“行!”
尤万山只好松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进去。自己跟在她的后面,万一她走不稳,也好及时扶住她。
一入承乾宫内,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外面冰天雪地,这里面却是温暖如春。云七夕就像是一块冰块儿突然掉进了热水里,凝固的血液开始融化,混沌的脑袋也缓缓变得清明起来。
单烨闭着眼睛,疲惫地靠在软榻上,软榻边生着很旺的炭炉。
她走过去,停在榻前不远处。由于双腿僵硬,跪下时膝盖重重砸在了地上。
“参见皇上!”她忍着痛尽量让声线平稳。
单烨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眼前跪着的这个顶着一头白雪的倔强女子。
“七夕,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威胁朕?”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只有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云七夕跪得不卑不亢,眼睛平静地盯着地面。
“七夕不敢,我也不是来为他求情的,只有犯错的人才需要求情,他没有错。”
单烨盯着她,重重哼了一声,不悦地道,“既然不是来为他求情的,那么半夜在朕的宫外跪着做什?”
云七夕从身上掏出东西来,双手递过去,镇定坦然。
“我来换他的命。”
单烨的视线从她手中的那块免死金牌缓缓移到她倔强的脸上,眼底怒气氤氲。
“换不了!”
云七夕睁大眼,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不是您给的免死金牌吗?”
“这是朕当初给你的没错。但这金牌只能用来救你。”
云七夕突然失笑,“皇上,不是君无戏言吗?您什么时候说金牌只能用来救我?哪朝哪代定的规矩说免死金牌只能用来救自己?皇上,您出尔反尔,岂是明君所为?”
“大胆!”
单烨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榻上,吼完之后又重重地咳了起来。
尤万山赶紧上前来轻声劝着,“皇上,您息怒啊!”
云七夕的眼神没有避开,并没有半点儿畏惧。
单烨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会儿,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一次的事,你是他的王妃,同样该受牵连,若要砍头,要砍你们两个的头。所以,这金牌只能救你一命。